寒风平息,乌云遮蔽的弯月终于露出浅浅的一角。

而那道耀眼的身影徐徐临近,姿容妍丽,闲庭信步地在枯井前站定。

见此,方才还忌惮不已的黑雾转眼又发作狂乱的一团。

“夜深露重,九公主不在寝殿里歇息,找本座作甚?”

秦知瑶微微抬起手中的玉杆,语气随意却傲霜孤雪。

“你不跟着雪彝族一起葬在冰川,竟独自跑出来为非作歹,本宫自然要来好好看。”

随着灯笼的晃动,柔和的光线从缝隙中洒出,犹如一道道金色的丝线,在黑暗中划出一道明亮的光轨。

黑雾也在不断地后退,如同畏惧着这金色的光芒。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焚香味,那是黑雾被灼伤后留下的痕迹。

即便有了前车之鉴,大祭司亦无法全身而退,终于不敢莽撞向前了。

只听他嘴硬道:“只要本座还在,雪彝族就永远不会消失!……九公主,这破灯就灭了吧,本座就在这儿,不会跑!”

跑?

你倒是想跑!

秦知瑶嘲讽一笑,手里的灯笼却是压低了些。

“这灯笼,本宫是不敢灭的,且不说大祭司的卑鄙无耻让人忌惮,单论这月黑风高杀人夜,本宫就不得不提防一二。”

如此不给面子的开骂,纵使大祭司活了上百年也无法预料,空气中的黑雾一时间凝滞不动,像极了寒潭淤泥的沉积。

稍微一动,就变得扭曲与模糊。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本座不念旧情了……”

大祭司如同一头失控的巨兽,张牙舞爪,肆意妄为。

它翻滚着,涌动着,似乎要将整个皇宫吞噬在黑暗之中。

“本宫只与箫猗有情,你算什么东西,也配?”

秦知瑶复又将灯笼轻轻抬起,那微弱的光芒瞬间变得明亮。

她不紧不慢地向大祭司走去,那华贵的身影在灯光的映照下,颇有几分圣洁。

“知瑶公主,就到此为止吧。”

黑雾中突然分出一缕泛红的诡光,将秦知瑶拦在身前。

不惧灯笼中的火光,甚至隐约缠绕成一团。

秦知瑶眯起长睫,一挥手,霎时从灯笼中窜起猛烈的火舌,直将黑雾刺穿,却未能将那缕红光伤及分毫。

她轻哼一声,收回灯笼,“到你这儿为止?你又是什么东西?”

“华南归。”

秦知瑶脸色微变,五指紧了紧,灯笼压得更低了些。

“你还没死?冤魂不散等着找箫猗报仇?”

蛰伏一旁的大祭司见状,抢白道:“一命换一命,天经地义!当初死得本该是那废物太子,华少将军就是因为她才送了命去!如何不报?!”

只见红光倏地盖过黑雾,嗖嗖响起两道破空之声,黑雾便如松散在海里的蛋花汤,飘絮万缕。

“怎么就是不放弃呢?你杀不了本座。”

缓缓汇聚在一起的黑雾嚣张地掠过红光。

一丝一缕。

秦知瑶微微蹙眉,手腕斜向一边。

“噌”地一下,火苗燎了灯笼,然后,腾起火墙,将还未完全聚拢的黑雾扑得七零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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