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钊昀六十五岁大寿这日, 黎尔作为他的长孙媳妇,正式在寿宴上高调露脸,满足了外界对她历时长久的好奇心。
宴席从早上举行到晚上, 场面盛大。
温钊昀膝下?最目中无人,行?事乖张的四女儿,在温家最受宠的温宜全程将黎尔带着,拜见一帮达官贵人与亲戚朋友,热情跟所?有人介绍, 这是家中长孙温知?宴的太太, 黎尔。
温宜今日借着这个寿宴的机会, 正式宣告大家, 黎尔跟温知?宴早就已经领证结婚一年多?了, 目前已经在正式筹办婚礼阶段,吃完这个寿宴, 大家很快就会迎来婚宴。
来赴宴的宾客纷纷祝福这对壁人,最近外面的流言他们真?的听了不少?, 这次真?的得见温知?宴的心尖宠白月光,还是被温家人如此?隆重的在温钊昀的寿宴上带出来, 由此?可见, 黎尔的出身再也不是阻碍她嫁入高门的障碍。
“恭喜恭喜,希望早日喝到一对新人的喜酒。”
“唉,我?们温二少?办事真?是稳妥,都结婚这么久了,才正式通知?我?们。”
“到时候婚礼是在璃城办, 还是北城办, 定下?来要?早日通知?啊。”
“新娘子真?漂亮,不愧是阿宴的眼光, 跟阿宴是绝配呀!”
宾客们知?道寿宴之后还有婚宴,一起热情的恭贺温家双喜临门。
再也没有人嚼舌根议论黎尔的家庭,无论如何,今日黎尔在这个寿宴上被温家人众星拱月的带出,就是尘埃落定了,温知?宴很快就要?给这个平民女大婚了。
从?早到晚,黎尔在宴席上被温宜带着结识一帮权贵,乖巧行?事,笑得脸都僵了。
温知?宴却早就轻松自若的别过这些人,跟沈北灼,宋禹他们去别的地方玩赛车去了。
他们几个发?小小时候每一天都黏在一起,高兴了什么混事都敢做,十足的尽兴而为,长大了反而因为各自家族跟事业的发?展,闲少?有机会聚在一起。
这次,五个公子爷借吃温老爷子寿宴的机会钻到一起,说什么都要?痛快纵情一次。
最难凑齐人头的从?来都是温知?宴,自从?他家里出事,他大哥温觉浅不幸在国外去世,他很少?有心情再跟另外四个人钻在一起打闹。
整个大学时代?都被他用来专注的开公司了。他们当时拼命叫他去享乐,他也不去,从?来都眉头紧锁。
可是,这一次,带黎尔回北城祖宅来吃寿宴,他爱笑爱闹了,愈发?回到温觉浅出事之前?的模样。
亲妈徐德芝瞧出来了,因为混球儿子心里那块伤好了。
怎么好的,因为他结婚了,娶了他喜欢的人,婚后被那个人日以?继夜的治愈,心里淤积的阴影渐渐就散开了去。
*
寿宴结束的黄昏,在祖宅用膳完毕,徐德芝坐上车,吩咐司机去把黎尔请过来。
“是要?请黎小姐过来吗?”司机以?为自己听错了,以?为今天这种场合徐德芝又要?搞事情,等会儿又引得温知?宴不高兴。
“不是黎小姐,是阿宴的太太。”徐德芝让身边的人适时改称谓,“以?后都跟着阿宴叫尔尔好了。”
她跟温隽临再不情愿,如今温钊昀的寿宴办完了,全国乃至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黎尔是温知?宴的太太。
“是。我?这就去请尔尔。”司机速速去把黎尔请了过来。
黎尔很快来到,宴会结束,她换了一条日常风的掐腰连身蛋糕裙,白色薄纱质地,上面印了五彩水果的可爱图案。
她今天在寿宴上本来穿一件典雅的宝蓝色v领长高定礼服,是温知?宴帮她一早准备好的衣服,身上佩戴了全套白钻与?碧玺组合而成的中世纪昂贵古董首饰。
温知?宴看似满不在乎的带黎尔来北城参加寿宴,实际上早就为了今日黎尔的正式登场做好了周详的准备。
黎尔的首饰是他在他们婚后不久就在国外的珠宝拍卖会上为她拍下?,为她珍藏着,静候佳期,等到她正式她官宣成为他妻子的这天,拿出来佩她,让她美艳照人的以?温知?宴太太的身份出现。
即使出身平凡,黎尔也是一朵要?流芳的传世玫瑰。
她是温知?宴用漫长岁月悉心守护出的独属于他的明艳美人。
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现的黎尔,的确也担当得起这个称谓。
无数人亲见温知?宴的白月光,真?正的人间绝色,礼仪得体,谈吐得当,精致明艳到每根头发?丝,在华宴上巧笑倩兮,顾盼生姿之态,让一帮生在高门的名媛千金都自惭形秽。
大家都亲眼所?见,黎尔深得温钊昀跟邓慧容这对德高望重的长辈的喜爱,他们巴不得把她捧在手心宠。
黎尔以?温知?宴太太在北城的正式登场完美落幕。
现在她被徐德芝派人请来,黎尔惴惴不安,怕今天的一切顺利会迎来小插曲。
“尔尔,徐老师在车上等。”司机为黎尔拉开车门,上次在璃城,半夜徐德芝去派出所?保释黎尔,用的也是这个司机。
当时,徐德芝颇有要?打发?黎尔离开温知?宴的意思,还带了支票簿。
中年司机姓赵,今日再领黎尔上徐德芝的车,他心里估摸着,这一次,徐德芝的手袋里应该绝对不会再有支票簿。
一是不敢,温知?宴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不接受黎尔,就让温隽临跟徐德芝当没有生过他这个儿子。
二是不能,温知?宴跟黎尔真?的相爱了,不管黎尔被施加了多?少?压力,她都强撑着要?跟温知?宴维持这段婚姻。
徐德芝也不是笨人,事到如今,还要?再反对什么呢。
温知?宴奶奶亲自给他选的婚事,绝对没错。
黎尔上车后,礼貌的喊了一声,“阿姨”。
“我?现在要?回林麓别墅去,你跟我?去看看吧。”徐德芝口?气极缓的说,“没两天你跟阿宴就要?回璃城去准备婚礼了,趁今晚我?带你去林麓看看。”
“嗯,好。”不知?道徐德芝今日葫芦里又卖什么药,黎尔只能乖乖答应了去。
“阿宴他们出去还没回来?适才晚宴开席,也没见到他们一帮子人。”待她落座后,徐德芝说。
“还没,不过给我?打过电话,说晚上会接我?出去看他们赛车玩。”黎尔小心翼翼的回答。
“都多?大了,还是一个集团ceo呢,玩起来还是那么孩子气,你啊,以?后可要?好好管着他,他野得很,稍微没人管,就没个规矩。”陈司机把车开动,去往林麓别墅的路上,徐德芝对黎尔说话都是这种把她当自己人的口?气。
黎尔点头答应,心里一半紧张一半狐疑的倾听徐德芝的教诲。
*
到了林麓别墅,徐德芝带黎尔进屋,屋里的仆佣热情欢迎徐德芝回来,见到黎尔,一时不该如何称呼。
“这位是……”
徐德芝说:“叫尔尔就行?,阿宴的老婆,他们马上就要?办婚礼了。”
“你好。”黎尔微笑。
“张姐,给尔尔泡杯茶,玫瑰红枣。”
徐德芝让人给黎尔泡茶,原来她了解自己的儿媳妇,甚至知?道黎尔喜欢喝什么茶。
之后,她带黎尔四处参观,这是温知?宴从?小住到十六岁的别墅。
里面有很多?温知?宴从?小长大的时光痕迹,去住过北清大附近的那个小屋,现在再来到这个别墅参观他住过的房间,黎尔终于对自己的丈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有了深刻了解。
他的确是一个生来矜贵,即使置身黑暗,也会靠自身优秀品质去发?光发?热的华雅公子哥。
“这是阿宴的房间,这是小浅的房间。”徐德芝把别墅三楼的两个房间打开,让黎尔参观。
黎尔先进了温觉浅的房间,看到壁柜上的相框里面存放着两个帅酷少?年的照片,约莫是在温知?宴十四五岁的时候。
温知?宴在那时就已经出落得跟鼻梁上挂着眼镜的温觉浅一样的身高,他们勾肩搭背的依偎在一起,冲镜头快乐的笑着。
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兄弟的感情有多?深。
成年之后的温知?宴很少?如此?笑得绚烂,他总是心事重重。
这两日跟黎尔去住洋槐巷旧公寓,又跟他出游到温泉酒店去过了一晚,他脸上难得有了心无旁骛的笑意。
见到黎尔的注意力被那张兄弟情深的照片吸引,“其实小浅的离开对他打击很大,他是个冷傲猖狂的个性,小浅则是知?书达理,他们在一起长大,性格互补,他闯了乱子,小浅总护着他。
那年小浅在国外出事了,他被重重打击,有半年没跟别人说过一句话,我?们给他找了不少?医生看,看不出他是心理疾病还是失语症,他奶奶想着换个环境会好一些,才带他去苏城散心。在苏城的夏天结束之后,他回来了,愿意说话,然?而却很少?笑。”徐德芝说起曾经的温知?宴。
“最近我?才听他奶奶说,就是那个夏天,他在苏城遇上了你。”
徐德芝迈步进温知?宴的卧室,抽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有一封泛黄的信,她将它递给黎尔。
写信的人光是看他写出的字的风格,就能看出他的狂傲不羁,此?生敢做任何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
然?而他写下?的意思,却是对一个人的完全臣服。
在十六岁,他就写下?了:温知?宴此?生,都不过尔尔。】
后来他的此?生发?光发?热,像一颗永不坠落的恒星,高高挂在天际,受万人敬仰。
这样的天之骄子的人生,绝对不会是不过尔尔。
他的不过尔尔,是这一生,他都过不去尔尔这个人的意思。
尔尔,就是他费尽心思陪护着长大的,现在是他太太的人,黎尔。
信,不,应该说是情书,被折在一个雪白的信封里,里面除了这封信,还有一截枯枝,就是当初黎尔托面馆老板,那个李伯伯寄给少?年的杏花花枝。
那天是温知?宴的生日,却得到了兄长罹难的噩耗。他遇到了晴天暴雪。
黎尔心疼的寄他春枝,鼓励他下?个春天,一定会是春和景明。
生在簪缨世胄之家,与?生俱来拥有一切珍贵宝物的温知?宴居然?将那截春枝当宝贝,收藏了这么多?年。
后来他陪邓慧蓉看完病,结束了他的篮球赛,在离开苏城时,给黎尔写了这封信,本来想亲手交给她。
可是黎尔家里出事了,她父亲出轨,她恨到想不顾一切的杀了朱婧仪,对她的生父完全的失望跟绝望,再也不愿意付出真?心去喜欢这世上任何一个异性。
所?以?温知?宴这封信没能递出,离开苏城的那天,他悄悄去苏月巷的药店看过她。
她穿着思锐中学的校服白衬衫,配一条自己的深蓝百褶裙,一个人坐在药店里发?呆,少?了寄他春枝那日的灵气与?甜美,不再相信人身上受到的伤痕会复原,如一具行?尸走肉,沮丧又颓败,再也没有精神把柜台上的计算器按出归零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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