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叶枫只得支支吾吾地解释:“这个……不一定是圈子里的人。”
李鹊打开手机进行搜索,然而却一无所获。
他皱着眉头看着屏幕,似乎对结果感到有些不满。
白叶枫却微微松了口气,内心的紧张稍稍得到了缓解:“看来花光所有积分兑换的钻石级道具还是很靠谱的。”
李鹊回过头,看着那辆和自己背道而驰的汽车,却见汽车在夜色中渐行渐远,车灯的光芒在黑夜中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
白叶枫察觉到李鹊的不对劲,忙咳了咳,与李鹊聊起一些轻松愉快的话题,试图将他的注意力从那辆车和车牌号上移开。
“阿鹊,最近有没有听说过那家新开的咖啡馆?里面的咖啡据说非常不错,值得一试?”白叶枫笑着问。
李鹊闻言,稍微从对车牌号的关注中抽离,但依然对白叶枫没好脸色:“大晚上的喝什么咖啡?送我回家吧。”
白叶枫心下失望,但仍微笑应道:“好的。”
说着,白叶枫便把车子开往太平山。
那辆与李鹊背道而驰的车子里,郁秀在驾驶座,而施弥明则静静地坐在后座。
在这静寂的时刻,他忽然觉得自己遗忘了很重要的东西。这个感觉像一把生锈的钥匙轻轻插进他内心深处的锁孔,转动出一种沙哑的钝痛。
他闭上双眼,竭力回溯,然而那份至关重要的东西就像藏匿在记忆的角落,让他无法触及。这是一种诡异而模糊的感觉,仿佛遗失在兜兜转转的某个拐角。
他不觉问自己:是什么让他感到如此空虚?如此寂寞?如此的难以平静?
郁秀开着车,将施弥明送至酒店,又似带路人一样和施弥明一起上套房。
施弥明跟在郁秀背后,一同穿过酒店的大堂,上了楼层。
走进套房时,施弥明感觉到这里与他期待中的长期居住地有些许不同。虽然空间温馨,布局精致,但却微妙地让他产生了一些疏离感。
“像是……少了点什么……”施弥明默默对自己说道,心中泛起无法名状的失落。
郁秀端来一杯热牛奶,微笑着递给施弥明。
“施先生,喝点热牛奶。”郁秀语气温和,充满了体贴,以及一种仿佛长久相伴的熟稔。
郁秀的态度非常自然,像是他和施弥明相处已久,已经培养出一种理所当然的默契。
脑中的记忆也告诉施弥明:郁秀是他最信任的助理,是那个可以始终依赖的人,无论是在工作上还是生活中。
然而,尽管这一切似乎是那么顺理成章,施弥明却感到了一丝不自在。
施弥明微微皱起眉头,试图遮掩内心的不适。
他轻轻摆手,示意郁秀离开:“谢谢,我有点累了,你先下班吧。”
郁秀看着施弥明的表情微变,心中略感诧异,但还是恭敬地点头:“好的,施先生,如果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他退了出去,轻轻合上门,留下施弥明一个人独处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空间中。
睡下后,施弥明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理智地告诉他这是他长住的酒店套房,可直觉却在深夜的寂静中告诉他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他躺着的是一张陌生的床。
施弥明睡不着,便觉得有些肚子饿,想起自己没怎么吃东西。
他便拿起手机,拨通了前台的电话,要求送些食物过来。
不久后,前台送来了一份他最喜欢的盐水鸭。
施弥明揭开盖子,看见香浓色艳的盐水鸭的,脑海中突然涌现出模糊的回响,仿佛是谁的声音:“李先生准备了盐水鸭……”
“我可不会等人回来开饭……”
“你吃了那道盐水鸭?”
“这可是我亲自下厨……”
“我也就是心血来潮做这么一回,可别指望我次次给你做。”
……
在如悬崖回声般的响动里,施弥明的脑子里一时间变得混沌一片。
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强烈的念头:“回家!”
他匆匆走出房间,走进电梯,按下车库的按钮。
电梯门缓缓合拢,他的心跳仿佛跟着电梯的下降而加速。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让他的思绪难以平复。
来到车库,他看到那辆车上a7 1314的车牌号。
他的心产生一股诡异的震荡,回家的念头越发急切。
他发动汽车,车灯划破黑暗,投射出一道明亮的光芒,如同前行的指引。
太平山的别墅里,李鹊夜不能寐。
他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睡不着。
在卧室里,昏黄的灯光洒在奢华的陈设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床边的窗帘微微摇曳,迎接着深夜的微风。
李鹊坐在床沿,手指轻轻摩挲着床单。
内心涌动着一种莫名的焦虑,他意识到有一些重要的事物被遗忘在记忆的深处。
他起身,在昏暗的灯光下巡视房间,漫无目的地翻翻找找,似乎这样就能找到缺失的碎片。
李鹊找东找西,都一无所获。
就在即将放弃的时候,他在抽屉的角落摸到了一枚冰冷的硬物。
他拿出来,发现是一枚硕大的蓝钻戒指在黑夜里闪闪生辉。
这蓝钻散发着深邃的宝石光泽,仿佛夜空中的星辰聚集在这小小的戒指上。李鹊凝视着这枚戒指,心中涌动着莫名的情感——这是……
脑子里的记忆告诉李鹊:这是白叶枫在拍卖会拍下送给他的。
然而,心里某个声音却告诉他:不是这样的,李鹊,不是这样的。
李鹊握着钻戒,走到阳台,从楼上俯瞰而下,看到花园里的檀香腊梅。
这些娇艳的花朵在夜色中绽放,淡淡的香气飘然而至。
记忆随着这股芬芳涌上心头。
绣球……a7 1314……钻戒……花园……
记忆如洪流涌入他的心头,带着一阵阵温柔而强烈的感觉——一幕幕画面,一个个瞬间,仿佛被时间的风吹散的雾霭又重新聚拢,勾勒出他曾经的生活画卷。
施弥明的容颜在记忆的洪流中显现,那总是微微上翘的嘴角,朝自己笑的时候总不敢看自己眼睛,只得常常低头并无奈叹气的温柔……
这个时时好似参天巨树一样顶天立地岿然不动的男人,总在某些时刻在自己面前,化作柔软的春芽,透露出极致美好,和难得一见的脆弱。
李鹊站在宽敞的阳台上,想起了一切,便涌起一种巨大的空寂,仿佛被无知的力量所掩盖了眼里的亮光。
他眼前的整个世界瞬间被剥夺了色彩——夜空不再是那深邃的蓝色,而是一片沉沦在灰暗中的黑白画布,星和月也不再流光,只剩凝滞的苍白。
花园中的每一片叶子,每一朵花,都褪去了生机色彩,晦暗而蒙昧。斑斓的色彩被抽离,留下的只是沉闷的灰白,使整个庭院全无生色。
——阳台上的风景,夜空,花园,每一个元素都被剥离了鲜艳的颜色,只剩下深浅交织的灰白,而李鹊站在阳台上,一动不动,像被定格在一幅旧时的黑白照片中。
突然间,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如同一支突如其来的音符,猝然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李鹊抬起头,眼中透出一丝惊讶。
他在阳台上探头望去,透过逐渐靠近的汽车灯光,他隐约看到一辆车缓缓停在别墅门口。
然后,他看到施弥明从车子里走了下来。
那一刹那,李鹊凝固的心都要恢复转动——然后,那黑白的、暗淡的世界,开始重新焕发了色彩。
每一步都如同一笔,施弥明在花园中行走,带动着色彩在他的脚下盛开。
他走过石子小径,淡淡的绿意便随着他的脚步涌现,他穿行小径,两侧的花卉也瞬间绽放出鸢尾的紫、蔷薇的红和百合的白。
直到最后,施弥明走到阳台下,昂头去看李鹊。
那样远远的,却叫满身的月光都有了色彩,有了温度。
李鹊独立在宽敞的阳台上,凭栏而立。
而在阳台下方,施弥明也停在那里,注视着上方的李鹊。
两人间遥遥相对,仿佛隔着一段看不见的银河。
这银河,宛如宇宙中的巨大河流,流淌着无尽的星系和星云,将两人的存在分隔得遥不可及。
但这距离却无法消弭彼此的引力。
李鹊看着施弥明,不知该说什么,嘴唇微动,又闭上。
或许,他想问的是:你记得我吗?
但他又怕答案不尽如人意。
他难以想象,如果施弥明忘记了自己……
不,不会的。
李鹊的眼光重新投向月下的施弥明。
在李鹊心思起伏不定的时候,施弥明先开口了。
他摆摆手,说:“老婆,对不起,今晚忘了回来吃饭!”
其实,施弥明和李鹊一样,怀揣着一种侥幸,也怀揣着一种忐忑。
他不怕这个世界是假的,不怕自己被操纵,他只怕李鹊不是他的了。
施弥明抬头,如等待审判一样,看月亮笼罩的李鹊。
他看到李鹊像舞台剧的主角一样,托着腮靠在栏杆上,以夜莺一般的嗓音,懒洋洋地说:“这有什么?说得我会眼巴巴等你开饭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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