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奚桃沉迷校园风景似的四处看着, 严涿慢悠悠的跟在?她旁边,两?人从小道拐回大路。

上操结束,大部队簇拥着往教学楼走。

谢奚桃一本正经跟他聊数学, 严涿的手?突然伸过来, 递着一张卫生纸。

谢奚桃愣了下,“干嘛?”

“擦擦嘴。”

谢奚桃唰的拿卫生纸盖住潮润嘴唇, 声音呜呜:“怎么了?”

严涿眼里闪过笑意,“有点肿。”

谢奚桃:“……”

她瞪了他一眼, 看了眼四周低声骂他, “你是没吃过肉吗?”用力那么狠。

严涿无辜地指了下自己?的嘴。

谢奚桃瞥到他不同于往日薄薄白嫩的唇, 泛着红意同样微肿, 她耳垂默默红掉, 镇定自若的哼了一声,胡搅蛮缠, “以前叫人家小甜甜, 还帮我擦嘴,现在?成牛夫人了吗, 只会冷冰冰的递纸给人家。”

严涿:“我看你恨不得离我十米远, 递纸怕你蹦起来。”

“我哪有。”谢奚桃羞恼跳脚。

“什么啊?”李欣歌的声音突然插进来,胳膊懒懒搭在?她肩膀上, “桃桃,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问严涿, 去?宣传部就?知道使唤我干活,给我累的喘息时?间都没有。”

“是吗?”李欣歌瞥上严涿无辜的表情, “刚才我碰见宣传部的赵庚了啊, 他说?到处找不到严涿,有事急着他帮忙呢?”

李欣歌疑惑的看两?人:“你们?不是去?宣传部了吗, 他怎么会找不到你俩?”

“对啊,我看赵庚那小子急得汗都出来了。”张哲茂拍着球过来,旁边翟向渺插着兜懒懒看戏。

一时?间谢奚桃被?所有人视线包裹,下意识舔了舔唇,抓了抓头发。

谢奚桃:“走岔了。”

严涿:“走得早。”

两?人异口同声说?完,话?音落地默默看向对方。

谢奚桃嘴抽了抽,严涿挑眉。

李欣歌:“啊?”

张哲茂眨眨眼,看着严涿,太阳穴莫名一跳,表情逐渐变得古怪。

翟向渺插着口袋好整以暇地看那俩人。

谢奚桃:“对,走得早。”

严涿:“嗯,走岔了。”

两?人又齐齐解释,跟着谢奚桃抓住严涿,“咱俩走得早,跟赵庚走岔了,是吧!”

严涿:“是这个意思。”

谢奚桃拍手?,“对,我干了那么多活,害,结果没让赵庚看到。”

“啊?”李欣歌有点迷糊,“宣传部的人都不跟他说?说?,让他满头汗的到处找严涿?”

“李欣歌,你上节课问我那道题弄明白了吗?”谢奚桃揽着她往教学楼走。

李欣歌很快跳到她话?题上,“靠!我还是不会,跑操的时?候我都还在?想呢……”

“放心,我教你……”

俩好姐妹走上楼梯消失,张哲茂围着严涿打转,“涿,怎么感觉今天的你嘴格外?的红呢?”

严涿八风不动?:“有吗?”

“有!”张哲茂一口咬定:“你……抹唇膏了?”

严涿嘴抽了抽。

翟向渺打了个趔趄,路过张哲茂,朝他脑袋狠狠拍了下,施施然上楼了。

“靠,打我干什么。”张哲茂瞪他背影。

严涿:“给你疏通疏通脑神经。”

说?罢,“我找赵庚去?了。”他摆摆手?往宣传部走了。

张哲茂:“……”不是说?去?过宣传部了吗?

谢奚桃在?上课前把李欣歌终于教会,打发人离开后,一口气灌了半杯的水,不知是讲题累的还是在?墙边时?已?经口干舌燥了。

她收拾出下节课的书?,又帮严涿把东西拿出来。

后腰有笔轻轻戳来的动?静,一下又一下。

谢奚桃转身,翟向渺撑着脑袋看她。

谢奚桃:“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谢奚桃竟然在?他眼里看到一丝怨念,像小时?候小胖子看到她拿着他给的零食让严涿吃时?会露出的委屈又不知道说?什么的闷闷表情。

谢奚桃噎了下,心虚的又想喝水。

翟向渺:“我还在?努力学习帮你上人大。”

谢奚桃看了眼他错了一整面的卷子,“谢谢?”

翟向渺:“三模来跟我坐同桌,严涿不行。”

谢奚桃:“……”他行不行,我还是有一点话?语权的。

谢奚桃点点他卷子,“好好跟严涿学,超过他,跟他说?去?。”

翟向渺:“你喜欢他?”

翟向渺的出其不意和直白常常让谢奚桃毫无防备,这问题其实不算什么,但还是让她哑口了一下。

翟向渺要离开的时?候她想过他可能会问,翟向渺承认自己?是罗渺又回来的时?候,谢奚桃也觉得他会问。只是他没有,然后在?这么一个稀松平常的课间,在?所有人或紧张认真,或昏昏沉沉的时?候,翟向渺朝她开了口,直白的,不给躲藏的,问话?时?眼底的幽深将他心底想法彻底展露。

谢奚桃看了眼旁边翘着二郎腿正看自己?卷子的郝柏修,又看翟向渺。

翟向渺:“我要是没走,一直是你的同桌,你喜欢的人是不是有可能是我?”

谢奚桃默了下,对上翟向渺漆黑直勾勾的目光,她笑了声。

“这个问题本身就?成立,先不说?有没有假如……”谢奚桃咬唇唔了声,“虽然这话?我不想先说?,但是……”

她看眼旁边空着的位置,“我的喜欢并不建立在?谁是我的同桌上,明白吗?”

翟向渺盯着她看,片刻,他笑了声,推开卷子,“不想学了。”

“别闹。”谢奚桃把卷子推回:“你是给自己?学,不是给我学。”

“我是。”翟向渺点点自己?,“我姓了翟,不用学这些?,有翟家偌大基业要我继承。”

谢奚桃:“……”

她看看朴实无华的翟向渺,又看看旁边懒洋洋拿着卷子,看着很像在?学习但二郎腿晃得就?差哼歌,同样也有郝家上亿资产要继承的郝柏修,默默拍了拍胸口。

她到底在?安慰什么,又是谁需要安慰。

翟向渺:“学可以,一个要求。”

“嗯?”谢奚桃疑惑。

“不准在?我面前这样。”他指向自己?的嘴唇。

谢奚桃慢慢瞪大了眼,脸上潮红泛起,扔了他的卷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她啪的转过了身,翟向渺哼笑,拿回自己?的卷子,目光落在?她粉红的耳垂,嘴角的笑渐渐消失,漆黑眸子看着她的黑色马尾,笔杆慢慢移了过去?,又在?要碰上时?顿住。

“小胖子,你能不能不要拽我的头发。”小谢桃嘴里塞满了零食,认真的看着他说?。

小胖子:“你的马尾很可爱,我喜欢才拽的。”

“不要。”小谢桃严肃的说?:“鹿鹿说?了,拽头发是幼稚不礼貌的行为,才不是喜欢,他只会给我扎辫子,才不会拽我的头发。”

小胖子:“你不是还喊他哥哥,我又不想做你哥。”

“哦,那你想做什么?”

“做你同桌。”

“更不可以哦。”小谢桃停下了咀嚼的动?作,“这次考试失利,鹿鹿已?经很伤心了,下次我一定得坐回他身边。”

小胖子瞪她:“不坐我同桌,那就?把零食还给我。”

小谢桃顿了顿,慢慢掏出抽屉里所有零食推给他,“吃掉的,我会买给你的……”

小胖子气得拍桌,“你为什么就?想跟他做同桌呢!”

小谢桃下巴往后抬了抬,“因为鹿鹿还在?等我啊。”

小胖子咬牙切齿把头看向了后排,下课哄乱的教室里,墙边一个男孩埋头课本,认真专注的背着书?上的东西,周围的嘈杂喧嚣干扰不了他任何?。

“切,我不需要那样就?能比他好。”

小谢桃笑的甜滋滋的看着后面板着小脸严肃学习的小严涿,“可我只要这样的鹿鹿。”

小谢桃小大人似的拍拍他的肩膀,老神在?在?说?:“一定还有只要你这样同桌的人,你一定会找到的!”

翟向渺的视线从黑色马尾移向了旁边的同桌。

郝柏修移开卷子,看他:“?”

翟向渺:“……”

他拍了拍脑门,看回卷子。

郝柏修看着翟向渺忽然透出嫌弃的背影,嘴抽了抽。

虽然没说?话?,但知道他在?骂我。

直到中午吃饭严涿才从宣传部回来,两?人往食堂走,顺着人流谢奚桃嘴角压不住的笑意。

严涿瞥她。

谢奚桃:“怎么跟赵庚解释你去?哪了的?”

严涿:“实话?实说?。”

谢奚桃:“啊?”

严涿:“花园里看景,顺便吃棉花糖,不是吗?”

谢奚桃喉咙滚了滚,“没错……那他怎么说?。”

“他?”严涿闷笑一声。

赵庚:“神经啊?课间□□跑去?花园逛了?小高一新来半个月的都干不出来这事了,就?那十几种花花草草和一堆绿树你还没看烦?”

严涿唔:“夏天了,有新感觉。”

“你还吃棉花糖?你挺悠闲啊,我这边忙的都揭不开锅了。不对。”赵庚叉腰,“咱们?学校哪有卖棉花糖的?”

严涿:“我说?棉花糖了?应该是口香糖吧。”

谢奚桃眯眼:“你说?……像口香糖?”

“你觉得什么合适?”严涿像是回忆不起来似的,“反复吮咬仍有甜味,其实说?棒棒糖,跳跳糖,□□软糖都可以。”

严涿打了个响指,“桃子味的□□软糖,这个可以。”

谢奚桃:“……”

“不懂你在?说?什么。”她转身先溜了,严涿看她落荒背影,笑道:“等等我,人多你打米饭我去?买菜……”

谢奚桃坐下冷静许久,严涿端着两?盆菜终于过来。

他还没张口,谢奚桃筷子按上他的嘴,“食不言。”

严涿把菜推给她,无辜的摊摊手?。

谢奚桃扫了他一眼,忽尔笑了,“软糖……真有你的,一点都不像好吗?”

“那你说?像什么?”

“唔。”

带着灼热气息的嘴唇咬过唇间,含着她的唇压着她的后脑勺,带着她踮脚更近的贴向他,周围的淡淡花香彻底消失在?严涿铺天盖地清冽干净的气息中,口腔丧失了自主权,被?反复舔舐过每个角落。

猝不及防的回忆冲进大脑,谢奚桃下意识摇了摇脑袋,对上严涿偏头看她的目光,满不在?乎的往嘴里塞了根菜,“我怎么知道,也就?跟嚼这秋葵差不多吧……黏黏糊糊的……”

“但是,我讨厌吃秋葵,却不讨厌……”

“不讨厌什么?”李欣歌的声音又冒出来,跟着张哲茂在?严涿旁边坐下。

谢奚桃夹了根秋葵塞她嘴里,“不讨厌我亲爱的闺蜜。”

“唔。”李欣歌嚼着,“你听说?了没,五班有个人考试压力太大,刚才下课昏倒被?送医院去?了。”

“严重吗?”听说?这事,谢奚桃并不惊讶,毕竟高三这种关键节点,更严重的事情也没少发生。

“不清楚,但是学校挺重视,有小道消息说?明天全体高三都要进行体检,学校还派出了心理辅导的老师,要给我门开大会讲一讲,放松学生压力。”

谢奚桃:“有用吗?”一边希望学生放松,一边三模将至又要每个人神经都紧绷起来。

这种矛盾又合理的要求贯穿高三生的日常。

“管它呢,反正明天上午不用好好上课了。”李欣歌开心,“开会你坐我旁边,咱俩聊会八卦。”

“想得美,带上你的书?,做题。”

“哈,不是吧……”李欣歌头疼看她。

“嗯哼。难不成你想三模退步跟黑哲一拍两?散?”

“媳妇!不行!明天咱俩得经受住考验好好学习!”

李欣歌:“……”

傍晚快放学,二郭头拍手?进来,“明早高三全部要体检,你们?应该也都听说?了,就?是那些?常规检查项目,也没几个,但是要抽血,大家记得都别吃早餐。”

“啊,老班,那饿了怎么办?”

二郭头:“看你身上那几十斤肉,饿了给全班同学分一分。”全班笑闹起来。

“老班你怎么还人身攻击呢?”那同学也是个爱开玩笑的,班级氛围一扫上课时?的严肃,欢快轻松起来。

第二天,严涿和谢奚桃没了用早餐占时?间,结果还是和往常一样的点到的学校。

车棚里,谢奚桃照着旁边电动?车上带的镜子,看来看去?的心虚。

“走了。”严涿拉着她往教室去?。

谢奚桃瞧他,偷偷笑了,“有练习啊。”

严涿:“嗯?”

“我看到你桌上放的樱桃了,有用吗,会打结了吗?”她笑的不怀好意。

严涿:“那是买来拍照用的。”

“嗯嗯,我知道啊,所以……会打结了吗?”

严涿笑了:“会不会早上卫生间里没试探出来?”

谢奚桃眨眨眼。

严涿揉揉她头发,“卧室怎么多了那么多星球杯。”

“做题打发时?间啊。”

“杯底吃的很干净。”

“多亏了小勺子。”

“那一袋子小勺好像没拆开。”

“那是另一盒的。”

严涿莞尔,靠近她,谢奚桃心跳失速,依旧挺直胸膛笑悠悠看他。

严涿点点她眉心:“灵活的小舌头。”

说?完,挥一挥衣袖走了。

“欸你什么意思,那真是我吃的,我才没用舌头舔啊,严涿你到底有没有听清楚我的话?,谁会傻到用星球杯练吻……吻……”

低若蚊蝇的“吻技啊”消失在?夏日暖阳的微风里。

下了自习,学委朱城组织纪律,以班为队伍排队去?校医院体检,原本安排是按照学号的顺序,但是检测项目里有抽血,一下子让身体弱的女生或几个晕血的男孩想往后撤。

班上一个白白净净但身体不好的女孩往后走,一个喜欢她很久的男生展示起自己?的肌肉,“这有什么好怕的,你来我这,我先去?抽。”

“哇哇哇……”班里人开始起哄。

有女孩羞红脸往后躲,有男生闹着展示自己?的强壮往前去?,队伍乱起来,难得的休闲玩闹时?间,朱城也乐得他们?放松,二郭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去?树下晒太阳了。

谢奚桃看前面哗啦啦那么多自告奋勇的,拿着背书?的资料往后走,严涿忽然站到她跟前。

“嗯?”谢奚桃问:“你不先去?吗?”能早做比在?这里排队强。

严涿:“不急。”

说?罢拉上她手?腕,往校医院对边楼走。

谢奚桃看着他侧影,自然不会傻到问他“排队的人都在?这,你去?那干什么”,她笑着把资料塞回口袋,随他拉着走进了安静无人的校医办公楼。

严涿连推开三间门,最后在?末尾的杂货间停下。

“里面好黑啊鹿鹿……”笑闹还没说?完,手?腕被?人拉拽了进去?,啪的房门合上。

走廊空荡安静,窗户边的窗帘悄悄拍打着白墙。

黑暗里,谢奚桃摸上严涿的脸,手?指逡巡着他的嘴型,笑说?:“其实……一张嘴唇碰上另一张嘴唇的感觉我已?经大致了解了。”

“大致了解就?可以了?”严涿的声音在?黑暗中变得低哑性感,像一把浑厚的大提琴在?她耳边缓缓拉起。让她的手?指顿了下,觉得指腹下的温度靠手?掌怎么都感受得不够清楚。

“你的星球杯岂不是浪费了?”他笑问。

谢奚桃在?漆黑中白他一眼,“你的樱桃还白买了呢?七八十一斤呢。”

“说?的是,不能浪费,学生挣钱不容易。”

“学技术也不容易。”谢奚桃闷笑。

“那听你的……”低缓轻柔的声音靠近,慢慢消失在?碰上的嘴唇间。

“唔……”谢奚桃往后退了下,笑了声:“有点痒,你的手?别捧着我的脸。”

她拉住他的手?按上她的腰圈住,抬头又吻上他,轻啄了一下他的嘴唇后又离开,笑的像个狡黠的小狐狸,“我一想到你是鹿鹿,就?会想到李珠知道后惊得摔了手?上碗碟的模样。”

严涿好笑:“在?这里,你还能想那些??”

“嗯……本来是有点紧张,但你是严鹿鹿啊……紧张,不自然……又放松,你懂吗?”

严涿笑了,轻轻的叹息在?狭窄的房间里带着无奈和缴械投降向她承认:“我也是。”

话?音落,两?人在?漆黑中准确无误的衔住对方薄薄嘴唇,这双他们?看了无数次,斗了无数次,熟悉到骨子里却从来没有用自己?的嘴唇去?触摸过的地方。

两?个迷路十几年的唇在?封闭的环境里重逢,灼热的呼吸喷在?彼此的脸上,好像一张粗糙的磨砂纸,不带痛意反而激起灵魂震颤绒毛直立,砂纸在?两?人的心口蹭来蹭去?,谢奚桃软了腰身,如水般再次陷在?严涿怀里。

两?人的动?作放得极慢,指尖般一点点探索,唇上纹路,唇形,相互摸索中描绘,然后激起身体的颤栗,谢奚桃陷在?了夏日天边柔软燥热的云朵里,只能牢牢抓紧他的衣领,感受着彼此逐渐升高的体温,粗喘声在?房间里无限倍放大。

严涿手?指隔着薄薄的衣服,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腰,让她发酸的腰身更加软绵绵,像沙漠里迷失的旅者,迫切的在?她身体里寻找水分,用力吮吸,换来氧气和呼吸空间。

谢奚桃被?揉在?墙边时?,人好似陷在?荡漾翻滚的浪潮中,辗转来去?,火从头顶烧得她大脑没了思绪,只浑浑噩噩的想着:她的星球杯白吃,严涿的樱桃钱倒是一点没白花……

*

对上年老男医师的担忧目光,谢奚桃感觉无所遁形,耳膜嗡鸣。

“孩子,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学习压力,学习固然重要,但没有好的身体你怎么战斗?”老医生的鸡汤一碗碗灌的谢奚桃脑袋发懵。

“我,我没那么大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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