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
时之湄现在没有聊天的心情,不用刻意伪装,声线原本就透着凉意。
“有点私事。”
她明显是不想说。
以苏域处事习惯,应该就此打住。
这样既不会冒犯到别人,也不会引来误会。
但这次,他却不想这样。
苏域继而问道: “事情很棘手吗?”
时之湄说: “也还好。”
气氛再次冷下去。
看出时之湄心情不好,杨程奕放缓脚步,陪着她走了会儿。
不放心地回头一瞥,看到的却是若若正两层两层往下跳。
“蒋心若!”杨程奕吓得心跳都停了一瞬, “好好走路,不准胡闹。”
很少听到杨程奕用这样严肃的口吻说话,时之湄转头,奇怪地打量着他们。
若若不情不愿地走到杨程奕身边, “可我走累了啊。”
“才走了几步就累了?”杨程奕趁机教育她说, “你看这个姐姐,穿这么高的鞋爬上爬下都没喊累。”
若若扁了扁嘴, “可是我就是累了嘛。”
电话那端彻底没了声音。
可能苏域也不习惯这样尴尬的聊天氛围,随意寒暄两句便收了线。
时之湄拍了下杨程奕,小声问: “怎么了呀?”
杨程奕露出无奈的表情,给她打预防针, “老同学,等会儿你不要惊讶。”
时之湄更加疑惑。
只见杨程奕三步并作两步跨过台阶,走到小女孩跟前,然后蹲下了身。
若若熟练地爬上他的背。
时之湄看得目瞪口呆。
杨程奕背着若若逐渐走到她前面。
两个人斗嘴的声音不时飘到耳朵里,时之湄感觉双腿好像灌了铅,步伐越来越沉重。
昨晚彻夜未眠,紧接着就来公墓看妈妈。
她是真的累了。
最后无力地蹲下//身,看着前面两个身影相依相伴,时之湄心里滑过一声自嘲。
——看,只有你是一个人。
没走多久,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杨程奕背着蒋心若腾不出手, “若若,帮我看一下。”
蒋心若弯腰从他西装口袋里摸出手机,说: “是苏域哥哥打来的。”
杨程奕然地笑了下, “快接。”
蒋心若按下接听键,帮他举到耳侧。
苏域问: “时之湄在你身边吗?”
闻言,杨程奕才发现时之湄没有跟过来。
他想了想,回答, “没有啊。”
苏域直接拆穿, “我刚才听到你的声音了。”
杨程奕嬉笑着说: “都听到了你干嘛还要问呢?”
“你们现在在哪儿呢?”
“半山公墓,我来看我爸,正好碰到她来看妈妈。”
听他说话丝毫没有避讳身边人的意思。
苏域再次确认, “时之湄还在你旁边吗?”
“我刚说了没有啊。”杨程奕跟他解释, “刚才光顾着背若若走了,一转眼不知道她就不见了。”
苏域声线紧张起来, “她一个人走了吗?”
“半山公墓就这一个出口,肯定还在上面。”杨程奕猜测, “今天她看起来心情挺差的,可能又回去看妈妈了?等我把若若背下去,再上来看看。”
苏域想也没想,说: “还是我去吧。”
“啊?”
“我这就过去。”
“苏域,你变化也太快了吧。”杨程奕觉得好笑, “之前什么都不让我跟她说,上次忽然要亲自送她回家,现在又准备主动出击了?”
苏域微微叹息, “再不变就真的来不及了。”
蒋心若竖起耳朵听了半天,等杨程奕挂了电话,迫不及待地打听道: “苏域哥哥是在追刚才的姐姐吗?”
“对呀。”杨程奕又说, “也不对,准确来说他俩应该是……互相追?”
蒋心若没懂, “什么叫互相追?”
“前段时间那个姐姐追你苏域哥哥,这段时间苏域哥哥又反过来追她。”杨程奕啧一声, “两人拿这个当情趣呢。”
蒋心若笑起来, “那可太好了。”
杨程奕对她的开心感到不解, “什么太好了?”
“那个姐姐跟苏域哥哥看着就很般配啊。”蒋心若大眼睛滴溜溜地转, “一个漂亮一个帅。”
苏域匆忙赶来,跟杨程奕简单道过谢后,便往山上走。
刚到半山腰,就看到了时之湄。
她半蹲着,垂眸怔怔地看着灰色的地面,眼神都是空的。
脸上是迷茫,纠结,困惑混合成的复杂表情,唯独没有悲伤。
很不正常,但苏域却能理解。
容蕴年轻时就跟隋瑗交好,对他们那一大家子事都了如指掌。
这些经常被她当成奇人异事,在饭桌上跟家人分享。
苏炎钧向来不关心别人家的私事。
容忱小孩脾气,听过以后转头就忘。
唯有苏域。
表面看起来漠不关心,却暗暗地将其中跟时之湄相关的部分默默拣出来,记在心底。
所以他知道她妈妈在她两岁的时候选择自杀,也知道导致这一切的重要原因是她爸出轨,还知道时蔚是她爸的私生子,却被领回家当她妈的孩子养。
思绪不知飘荡了多久,回过神来已是暮色四合。
时之湄心里莫名不想往下走。
主要是她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下山以后只能回家。
比起回家面对时运生和时蔚,她宁愿呆在原地做一叶漂泊的孤舟。
可是夜路难走,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
时之湄深吸口气,准备起身下山。
结果刚抬眼,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好似从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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