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不知道姐姐具体想做什么,但明姝雪就是觉得,姐姐想办女学一定不是为了教女子德言容功。
“姝雪,终有一日,女子也能经科举,考状元,入朝为官,一生?竭力为国为民?,大?展宏图。你相信吗?”沈晗霜温声问道。
明姝雪心神俱震,她抬起还泛着红的眸子看向仍拥着自?己的姐姐,被姐姐眸中?的笃定和沉着晃了眼。
她意?识到,姐姐想开?设的女学,的确不是为了教女子如何成为好的女儿?、妻子、儿?媳、母亲。
而是想教授科举之学,想让女子也像男子一样读书?应举。
还从未有过女子参加科举、入朝为官的先例。但不知为何,姐姐这样说了,明姝雪便深信不疑。
“我相信。”她缓声道。
沈晗霜笑了笑,“我也相信。”
沈晗霜明白,明姝雪是因为信任她,所以愿意?相信她说的话。而她……是因为信任祝隐洲。
相信他和爷爷提起过的,会从主管夫妻律法?的后续修改与执行开?始,逐渐在朝中?增设女官职位,会同样通过科举选拔女官。
此事不是普通的有权有钱便能做到的,所以靠明家?和沈家?还远远不够,必须要有皇位上的人的支持才行。
而这种变化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能操之过急,或许需要花费数十?年才能达到沈晗霜期待中?的模样。
但她和爷爷一样,相信祝隐洲会是一位明君,会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地将他的构想都成为现实。
明姝雪试着问道:“姐姐想做女官吗?”
沈晗霜早已想过此事,她摇了摇头,温声道:“比起自?己,我更想让她们走到那里去?。”
沈家?世代为官,如今沈晗霜的爷爷是当朝右相,她的两位伯父都身居要职,最有才识的堂兄离工部尚书?也只一步之遥。
沈家?不缺为官者,待女子可以入朝为官时,沈晗霜并非一定要走上这条路。
因为她还有很多路可以选。
除了自?己的意?愿之外,沈晗霜也要考虑沈家?。
沈家?如今已有三代人同朝为官,若爷爷支持在朝中?开?设女官职位,而沈晗霜随即入朝为官,即便她和爷爷身正?不怕影斜,也会招致许多议论。
只要有能力,沈家?并非不能事事都占。若沈晗霜有入朝为官的意?愿与能力,她自?然不会因为旁人的非议便放弃。
但既然她并无此意?,也就没必要为了一个女官职位将沈家?推上风口浪尖。
沈晗霜是幸运的。她的家?庭为她提供了许多自?由,让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可除了到年纪便嫁人之外,世间?许多女子其实没有什么可以选择的余地。
沈晗霜的手中?有几辈子都用不完的钱,父母留下来的,明家?和沈家?为她准备的嫁妆,还有近些年来舅舅和表哥帮她打理生?意?的利润。
她之前一直想用这些钱做些什么。而开?设女学或许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沈晗霜很清楚,今后当然并非每个走进女学的女子都可以顺利考中?。
但若能让更多的女子识字读书?明理,或许便能带来一些改变。积少成多,日积月累,或许很多人的人生?便会因此而有所不同。
明姝雪也已经想通了姐姐的打算和希冀。她手臂微微用力,将姐姐回抱得更紧了一些,轻声道:“我们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求事事完美,但求无愧于?心。”
“好,但求无愧于?心。”沈晗霜眉眼带笑,温柔地重复道。
带着凉意?的微风从明溪院中?拂过,掠起两人的发丝和裙角。有的变化,或许已经悄然发生?。
夜里。
春叶已经回家?与家?人团聚了,沈晗霜也没让其他侍女陪在左右。
她独自?坐在卧房的窗边,安静做着叶签,不时抬头遥望悬在天际的月亮。
因着祝隐洲身上的药瘾和伤,沈晗霜近段时日一直心神紧绷,已经许久不曾有如此悠闲自?得的时刻了。
看见被她单独放在一旁的那两片枫叶时,沈晗霜心神微顿。
祝隐洲给她的木匣中?放着不少漂亮的枫叶,每片都有所不同。
可其中?有两片枫叶几乎一模一样,从叶形的轮廓到叶脉的走向,只有一点微乎其微的区别。
它们被祝隐洲放在了最下面。
其中?深意?已经摆在了明面——祝隐洲不仅想要她亲手制的叶签,还想让沈晗霜用另一枚与之极其相似的。
像是成双成对?。
这些宛转而细微的心思,原来祝隐洲用得如此熟练。
沈晗霜轻轻摇了摇头,唇边不自?觉浮现一抹笑意?。
她微垂着眸子,继续着指间?的动作。
而在沈晗霜看不见的地方,本应留在行宫养伤的祝隐洲正?安静地躺在她卧房的屋顶上,和她看着同一轮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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