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他是在说那盆栽, 还是别的什么。

除了他,应也无人知晓。

甚至是他的亲娘。

有时候太过聪明透彻也并非好事,慧极必伤, 上天?待世人总不愿太?圆满。

然而不论周宁王世子想做什么, 目前都?看不出来, 也不曾影响旁人。

崔舒若也为罗良的事而忙碌, 她一向是要做便得做到最好的性子。既然皇帝把罗良托付给她,她必须确保即便哪一日自己离开, 罗良始终能井然有序。

唯一能做到这种境地的, 便是完整的律令, 严格的规章。

崔舒若下了大力气,规定坊市内必须统一用大齐的度量衡,还奏请皇帝,为罗良与中原的贸易专门设立监察府,以此?确保公正。倘若有暗中牟利、官商勾结等行为, 一经发现, 都?可?上报监察府,由监察府核实。

经过崔舒若的大力整治, 贸易上的歪风邪气为之一清。

但光让百姓富还不成?, 真正想要一个地方吏治清明, 民风清正,唯一的办法便是开启民智。只有如此?,才能叫罗良百族摆脱蛮字, 彻底开化。

崔舒若主?动向诸明月提起在罗良举办学堂一事,想要让罗良百族的人尽皆参与, 便不能离开诸明月的支持。

哪知崔舒若才对诸明月提起来,她就欣然应允, 且十分兴奋。

“公主?所言甚是,我亦曾动过在罗良开设学堂的念头,奈何仅凭我一族之力,无法做到。今日得知公主?所念,明月不胜欣喜。请公主?放心,只要能有学堂,我必督促罗良各族孩童前来。”

崔舒若却摇了摇头,“不仅是孩童,我听闻罗良各氏族的巫者、头领多?是代代相传,若是可?以,我希望他们也能多?些人来进学。”

“这?”诸明月迟疑了。

“他们大都?已经在族里?建立威信,有些甚至上了年?纪,当真要来吗?”

崔舒若点头,“要,不过可?以尽量选年?轻力壮些的。你放心,我不会叫他们和孩童们上同一个学堂,不会损了他们的威信。他们学的也不大相同,巫者可?以学医术、星象,头领们学些简易的术算总比靠打绳结记数要好吧……”

在氏族里?,巫者有沟通天?地鬼神之能,祈求风调雨顺是找他们,有人病了伤了也是找他们。可?巫者虽有代代相传的草药与房子,但不知医理,方子死板,无法准确的医治病人。

崔舒若也是仔细观察过后,才提出来的。

因?为汉人的郎中罗良族人信任不深,摒弃巫者去找郎中无异于天?方夜谭。还有头领们,即便他们昏聩无知,只懂得作?威作?福,可?只要他们从他们爷娘的肚子里?出来,就能有荣华富贵,就可?以奴役管辖的人。想要一口气薅掉他们显然不大可?能,那就只有通过读书?明理,试图引导开化他们。

崔舒若对诸明月稍作?解释,便很快令诸明月明白了当中的好处。

诸明月的确有眼?界,可?她毕竟在罗良长大,对自幼生长的土地除了由衷的依恋外,也识得她不能跳开自身环境去观察一些弊端。因?为对她而言早已习以为常,但崔舒若不是。

两人又细细商议了一番,待到离去前,诸明月突然对崔舒若行礼,态度郑重,“罗良能遇公主?驾临,是所有百姓的福分!”

诸明月对崔舒若深深弯腰拜下,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出自真心。

崔舒若站起身将诸明月扶起,同样道:“我于罗良不过是过客,郡主?才真正是呕心沥血,罗良的百姓也必定会世世代代铭记你所做的事。”

崔舒若所言,同样出自真心。

有诸明月的大力支持,加上读书?识字在哪个地方都?是金贵事,又怎么会没人愿意去?唯一出乎崔舒若意料的是前来的孩童里?,女?孩占了一半有余。

崔舒若看着里?头坐着的穿着罗良族服饰的女?孩,一时恍惚,她花了不知多?大的力气,才在并州的绣坊让极少数女?工能识字,可?在这里?,确有那么多?的女?孩能坐着识字。

她想,若是来日所有的学堂都?能如此?,该有多?好?

崔舒若暗自畅想时,猛地反应过来,自己明明见过这景象的,在现代的时候。可?惜来了这里?不过短短几年?,便真的快要忘却了。

崔舒若不知道自己的努力能给未来带来多?大变动,可?只要能早一日让现代时的景象到来,她所做的便有意义。

不仅是崔舒若在罗良的战果?斐然,前线也是大获全胜。

只待赵巍衡所率大军打赢南边最后一位敌人,自此?以后,动荡多?年?的时代,便能再一次迎来南北一统的时刻。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上天?不会那么仁德。

它总要叫人有所缺失,才算满意。

崔舒若回到住处时,提着篮子正高兴,窦皇后和她一样喜爱吃甜食,于是水果?也喜爱甜的。今日她去一位氏族族长家中做客,那里?长了颗石榴树,颗颗石榴都?饱满可?爱,比普通的石榴要大上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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