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明月做了主, 在她的住处摆宴席,请崔舒若,还命人去请百族的族长们。
今日跟着诸明月前来?迎接崔舒若的, 只有十来?个大氏族的族长, 其余人并没有来。否则光是族长就上百人, 往跟前一站, 即便是一人插一句,也?得有上百句, 厚此薄彼也未免不美。
在诸明月吩咐人时?, 崔舒若也?顺带和身旁人交代了几句。
之后, 崔舒若毫不犹豫的跟着诸明月前往罗良人的地盘赴宴。又或者,用诸明月所?在的霍舎族的地盘来?形容会更贴切些?。
但即便是诸明月的地盘,也?不能保证绝对安全。
人人都说诸明月胸有谋略,懂得审时?度势,那也?只是人人说的, 并非亲眼所?见。倘若她是个糊涂的, 受了旁人蛊惑,或是起了冲突, 就凭崔舒若身边数百人的护卫, 当真不能担保崔舒若安全无虞。
因此, 还有属官想?要劝,被崔舒若挡下了。
崔舒若重?新坐上马车,听着车轮轱辘声, 在偏湿的土地摩擦而过。
不管外?人和属官们如何焦急,她心神安稳, 胸有成竹。
好不容易到了诸明月的府邸,崔舒若下了马车, 在诸明月的再?三邀请下,也?只是并行进府。
诸明月的住处,毕竟是历任族长的居所?,简陋是断然谈不上的,但也?没有多么豪奢,就是占地不小?,有罗良风气的“雕梁画栋”,他们的屋檐也?会刻飞禽走兽的图案,只是与汉人的庭院有所?差别,色彩也?极为鲜妍。
而且还悬挂了很多用禽类羽毛编织的,类似风铃的东西,但对于罗良人而言,那似乎是一种能带来?福气的东西。
崔舒若坐在了主位,微笑的和几个大氏族的族长闲聊,或是偶尔点上两?句。
因为她前头询问鬼神成了,加上知?道她是仙人弟子的名头,实打实给族长们足够的震慑,一点也?不敢小?觑她。在罗良,大巫最受尊崇,连族长们都得对他们客气三分,崔舒若看样子比大巫们还要厉害,自然也?就更让人不敢得罪。
反而每当崔舒若说话时?,族长们就安静了不少。崔舒若的威慑力,快能媲美诸明月了。但诸明月可是为罗良奉献了十几年的光阴,居功至伟,才得到这样的地位与尊敬。
陪着他们消磨了快半个时?辰,宴席算筹备了个七七八八,赶来?的族长也?越来?越多,就差几个路远的,剩下全全乎了。
若是崔舒若自己命人去请,怕是到不齐这么人。
她是大齐的公主又怎样,此处山高皇帝远,罗良人才是主人,除非她能动手把罗良百族全杀了。
也?就是诸明月才有本事将大小?氏族族长全请来?。
这也?是崔舒若为何执意要今日赴宴的原因之一,她要打得罗良的这些?族长们一个措手不及,若是那些?人有了准备,她想?做的那些?,效果怕是要大打折扣。
等到开宴,崔舒若自然不能抢主人的位置,故而坐在一旁最上首的位置。
她是公主,以品阶而言,自是没有问题,甚至只要她想?,诸明月所?坐的坐席也?可以是她的。但崔舒若此来?既然是为了解决矛盾,怎么也?不至于那么张狂,除非她是为了来?逼人造反的。
可还有不少没见识过崔舒若厉害的族长们心中不甚悦。毕竟齐国始终未给罗良人还有苦主一个交代。
上首的崔舒若目光略过下方时?,除了惊讶罗良氏族之多,也?发现?一个值得称奇的现?象,她发现?了不少女子。
不是侍奉的侍女,而是有坐席,受旁人尊敬的氏族族长中,有不少女子。不同于先前迎接她时?,十几个大氏族,不算诸明月,只有两?个女族长,上百人里,女族长占三四十人,给崔舒若的震撼不小?。
她在并州时?,为了和诸明月打交道,下了功夫去看过罗良的典籍,知?道罗良不同汉族,并非单纯的男尊女卑。他们分的氏族众多,彼此习俗其实也?有差异,最明显的就是崇尚母系与父系的差异上。
有的氏族历代皆是女子当权,有的是男子,还有些?男女皆可,只看能力。
但受到外?来?朝堂势力的影响,近几十年,男子当权的氏族更被扶持,因此大氏族里男族长偏多。
可在见惯了并州掌权管事的全是男子的崔舒若眼里,底下的年龄迥异的女族长当真是显眼极了,也?叫人惊羡极了。
她已经?在试图潜移默化,为女子争取多些?机会,但却?收效甚微。反倒是今日在罗良的所?见,叫崔舒若心潮澎湃,倘若有一日,齐国的朝堂上,也?能有这么多的女子,该有多么好?
崔舒若的思绪仅仅是稍作徜徉,她清楚比起往后,应付好眼前的一切才是当务之急。
诸明月有心要照料崔舒若,但宴席开得太突然,能凑上几道汉家菜肴都不容易,其它的自然只能是罗良宴饮常见的菜肴。
其他的也?就罢了,其中有道炸三烩,是罗良人最喜爱的,往往也?叫汉人官员闻之色变。
名字叫炸三烩,实则是炸虫子,分别是知?了、蝉蛹、蝎子。
也?不知?是谁开得头,这道菜一上来?,就有人出言阴阳怪气揶揄崔舒若。
“是炸三烩啊,这可是好东西。”
“诶,好东西也?要有人能欣赏得来?才行,换做……啧啧。”
“说要来?吃罗良的宴席,怕是连一口都咽不下吧?”
“哼,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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