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思的这句话一问出口,李松茗切苹果的手顿时一滞,手上的水果刀微微一偏,刀刃差点划到手指。

“你说什么?”李松茗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少女过于平静的脸,有点不太确定地问。

他有点戚戚然地把水果刀先搁在了一旁,即便凌思的话说得字正腔圆,但李松茗还是疑心自己听岔了,又或者凌思所说的“分手”并非是指情侣意义上的分手。

“我是说,你们不是在搞对象么。”凌思重复问了一遍,还加上了前置条件,让李松茗没有机会认为自己听错了或者理解错误,“你们最近是分手了吗?”

“没有分手。”李松茗下意识地说。

话说出口之后,李松茗才察觉到自己似乎有点反应过激,他居然就这样轻易地在凌思面前说出了这样的话——已经完全是称得上在凌思面前“出柜”了。

虽然才对父母已经出过柜,应当一回生二回熟了。但是对父母出柜,李松茗是深思熟虑过的,有所准备的——尽管这深思熟虑的时间有些太短了;而对凌思出柜,却完全是在凌思突如其来的询问下一时的失言,李松茗不由得握紧了掌心,有些紧张和慌乱。

似乎在凌思面前似乎不应该贸然地坦承他和卢诗臣的关系,但是对于“分手”这件事情,李松茗是完全拒绝和不接受的,即便是眼下凌思看起来极不经意的一问,他的第一反应也是进行反驳和否认。

之前他和卢诗臣还浓情蜜意的时候,他总是不甘心于在人前他和卢诗臣只有职场前后辈的关系;如今他们的关系出现了李松茗不愿意承认的裂痕的时候,突然开始暴露于人前了,父母知道了,凌思也知道了。

一种近乎荒谬的错位感。

凌思却已经接着李松茗的那句“没有分手”说道:“你们最近怪怪的,我还以为你们分手了呢,原来没有啊……”

最终,李松茗也没有再辩解了。他默认了下来,说道:“我们……我们不会分手的。”

他的字句很肯定,但是语气却是虚浮的。

他能够对着父母、对着凌思无所顾忌地表达自己对卢诗臣坚定的意向,可倘若卢诗臣不需要这坚定的意向的话,那便没有任何的意义,只不过是空中的楼阁。

卢诗臣什么时候会回来?他能让李松茗的空中楼阁落到地面吗?

李松茗是想要见到卢诗臣的,但是又是惧怕见到卢诗臣的——李松茗很清楚,卢诗臣看起来温柔,但是真正做了决定的事情却坚不可摧,李松茗能够摧毁那样的坚不可摧吗?

不知道,不确定。

因为手握得太紧,掌心和指腹的皮肤已经被手中苹果的汁液浸润出一种黏黏糊糊的触感,正如同李松茗此刻难以厘清、也无法厘清的纠缠心绪。

手里削掉皮的苹果果肉因为暴露在空气里有些时间,吸饱了空气的果肉已经开始泛起铁锈色。李松茗将苹果搁置在了床头柜子上的盘子里,抽了一张湿纸巾擦了擦手。苹果的汁水留在掌心粘腻的触感,但是李松茗心中那种纠缠的心绪依旧还存在着。

眼下需要应对的是凌思。

他看了一眼凌思,她的神情是平静的,一种不应该是点明了自己父亲和年轻男人之间的超出寻常模式的感情关系之后应该有的平静——李松茗感觉到了,这个看似正值青春叛逆期的寻常少女,似乎要比自己印象中的更加敏感和敏锐。

“你已经知道了,我跟卢老师……在一起的事情?”李松茗斟酌着语气和词句,有些小心地问凌思。

凌思全然没有任何惊讶的姿态,就像李松茗和卢诗臣之间的关系很寻常那样,说道:“嗯,我知道。”

“你不觉得奇怪吗?”

凌思看他一眼,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地说:“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喜欢男的。”

他明显是指卢诗臣。

这倒是事实,毕竟卢诗臣之前的绯闻闹得那么大,凌思知道卢诗臣的性向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听卢诗臣讲过,读小学的时候,凌思还是很听话的,开始变得叛逆也是上初中前后的事情——也大约是卢诗臣闹出“个人作风重大丑闻”的时间点。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李松茗又问。

“那次集训提前结束撞见你在家里的时候,”凌思回答,“不过……你第一次来家里吃饭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喜欢他了?”

应该是他和卢诗臣第一次约会,并且留宿在了卢诗臣家里的那一次,原本凌思是并不在家的,但是因为提前结束了集训,回家来刚好撞见了李松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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