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也该成为我的了。”◎

结婚典礼前夜。

港城半山,年家老宅——

屋檐下,年老爷子独坐在那张梨花木摇椅上,仰头看着夜空上那轮圆月,合该是阖家团聚的象征,整座四合院里却是静悄悄的。

佣人守在不远处,人年纪越大便越喜静,他不敢近身,怕扰了老爷子清静。

到了平时老爷子该歇息的点,佣人这才上前提醒,“您该休息了。”

年老爷子回过神来,嗯了一声,从佣人手里接过拐杖,刚要起身时,寂静的四合院外远远的传来跑车发动机的声音。

这个时间点,还敢在年家老宅外驱车的人,放眼全港也只有一个。

年老爷子把拐杖递回给佣人,又重新坐了回去。

佣人又退回到一旁,陪着老爷子静候。

不多时,一道颀长的身影从四合院外走了进来。

佣人低声:“是少爷。”

年老爷子眯着眼睛去看那道身影,等到人已经到了跟前,他才看清对方的脸。

自年丞死后,这是年鹤声第一次登老宅的门。

无论人前如何,在长辈面前,年鹤声一直都是那副恭敬的晚辈模样,“阿爷。”

年老爷子手搭在摇椅的扶手上,没答话。

年鹤声面色如常,拿出一封喜帖,佣人忙上来接过递到年老爷子的面前。

“阿爷,明天是我和沐沐的结婚典礼。”

年鹤声和颜以沐上一次订婚,声势浩大,全港皆知。但作为年鹤声在年家唯一直系长辈的年老爷子,却没有出席。

这一次结婚典礼,年鹤声亲自上门来请。

诚意足以见得。

年老爷子还是没说话。

爷孙俩沉默对视几秒钟后,年鹤声忽然开口说了一句与此情此景,毫不相干的话。

“我母亲在世时,最喜住在太平山顶的别墅,俯瞰港城的夜景。但后来,我们一家三口从她最喜欢的别墅里,搬到了港城半山居住。”

“我问过她为什么要搬,她对我说,因为港城半山的别墅离阿爷近。”

阿爷年纪大了,一个人住港城半山的四合院,会孤单。

离近些,儿孙们都在老爷子眼皮底下,老爷子总能觉得安心些,心里也有个寄托。

年鹤声说完这句,便没再多言,转身走出了年家老宅。

佣人在年家多年,对这一家的悲欢离合尽收眼底,看着年鹤声离开的背影,眼底忍不住生泪。

“鹤声少爷,是少夫人一手教出来的。他的孝顺和少夫人一脉相承……”

年幼便丧父失母,唯一的阿爷也并没有成为年鹤声可以肆无忌惮倚仗的保护伞,否则以他的家世必定是副气焰极盛的张扬性子,而不是如今这副喜怒不形于色,即便是身边最亲近之人,也难以窥清他心的高深性子。

他与表兄肖逸文便是最好的对照。

如今年鹤声已经成为在年家独揽大权的那一个,换成别人若是幼时遭到这般对待,也是极难不对这位阿爷心生怨恨的。

可年鹤声却至始至终都没有做半点逾矩的事情。

逢年过节,他为人子孙的礼节与问候从来没断过,是以年老爷子即便手中无权,他也仍旧是年家最受尊重的老太爷。

晚年保节,年老爷子这余生的脸面,都被他的孙儿保的极好。

外人都说年氏这一代的掌权人年鹤声,年纪轻轻雷霆手腕,手段极狠,心也是极冷的。

殊不知,最冷心冷情的这位掌权人,用起情来,却是比任何人都要深情厚谊。

年老爷子又眯起了眼,视野里的孙儿,背影越来越远。

记忆里的孙儿身量才及年老爷子的膝盖,他是什么时候已经可以成了独当一面,撑起整个家族的人呢?

年纪大了,记不清了。

年老爷子收回视线,仰头望着夜空那轮圆月,似叹似悔:“是我对不住他们一家……”

太平山顶别墅的主卧内,落地窗大开。

颜以沐倚在窗外的栏杆上,站在年鹤声对她说的最佳位置,俯瞰港城的夜景。

入眼便是灯火璀璨,霓虹灯影,维港亦被岸上光景映照的绚烂多姿。

她看的入迷,手机响了好几声她才回神接听,“喂?”

男人语调漫不经心,“怎么现在才接?”

“在你说的最佳位置看港城的夜景啊。”颜以沐唇角翘着,“真的很漂亮,下一次你要陪我一起来这里看。”

年鹤声轻笑,紧接着一声车喇叭的声音吸引了颜以沐的注意。

别墅的大门口,那辆熟悉的柯尼塞格one1,远远的停在路灯下。

“我一直在陪你看。”

“你来了?”颜以沐一脸惊喜,“你等我,我现在下去找你。”

年鹤声叫住她,“沐沐,不要下来。”

“为什么?”

“按照习俗,婚礼前夜新郎和新娘不能见面。”年鹤声解释,“会不好。”

颜以沐听的好笑,“年鹤声,你还信这个?”

“不信。”年鹤声温声,“但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出现一点问题。”

他不信佛,也更不是什么信鬼神邪说和封建迷信的人。

但为了他们的未来,他愿意遵循一次这些他从不相信的规则。

“好吧。”颜以沐又重新倚回到栏杆旁,视线落在那辆黑色的柯尼塞格上,“那我听你的。”

“好。”

一时之间,谁也没再说话,只隔着手机听着对方浅浅的呼吸音,两个人竟也觉得心底十分安宁。

“为什么不问我突然过来?”年鹤声问。

明天要迎亲,羊城离港城太远,于是颜以沐今夜住到了太平山的别墅。

照理来说,年鹤声现在应该在港城半山的别墅里待着,而不是出现在这里。

颜以沐思考了几秒钟,理所应当的笑着答:“能有为什么?肯定是你想我了啊。”

换来男人的低笑,她略有些不满:“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了?”

“没说错。”年鹤声按下车窗,目光拉长,望向别墅的方位,“我的确是想你了。”

不管是因为为什么,年鹤声能在此时此刻出现,都只会有一个原因。

他想她了。

山间夜风吹来,温柔的像是恋人的手,拂过女孩颊边的卷发,有一丝痒,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甜。

他们继续听着对方的呼吸,一个在别墅内,一个车内,安静的欣赏着港城夜景。

好似想要透过这样的方式,从这座城市里,找寻到他们未来的模样。

翌日,教堂外。

夏即昀脱下白大褂,换上了一身正装。

肖逸文站他对面,也是一身西装革履,脚上没再懒散踩着人字拖,而是换上了正式的皮鞋,只是还是那副懒散样,和夏即昀冷淡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他们两一个作为伴郎兼新郎方代表,一个作为新娘方代表,站在教堂门口,接待宾客们陆续进场。

两人都是同样的年纪,一个冷淡桀骜,一个亲和懒散,但放在人群里却都是极出挑的样貌和身材。

老一辈的阿姨们看对了眼,各自拍着他俩的手,要他们的电话和微信,想为自家女儿侄女外甥女拉郎配。

肖逸文倒是和气,这是都是圈里的富家太太们,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挂上钩,给微信和号码给的极为干脆。

反观夏即昀,面色已隐隐有些不耐烦,但面对这些长辈,他还是收敛着那副脾性。

一辆劳斯莱斯开到旁边的车道上停下,夏即昀和肖逸文同时看过去,没让司机动手,江亚恩自己拉开车门走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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