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港城的那一天,颜以沐特意跑去港城半山别墅后的那栋院楼前,看望她种的那些粉白玫瑰。
新的土壤已经换上了,角落都有杂草开始冒头,但那些玫瑰种子却还是一点发芽的征兆都没有。
颜以沐蹲在花田外围,拿出手机仔细的拍了照片,希望她再来港城的时候,埋在地下的花种能发生变化。
临走前,她还特别拜托了别墅里的佣人,希望他们能代自己好好照顾这片花田。
年鹤声没有和她一起来,她也不想强迫年鹤声,任何事情都需要有一个过程,他没有阻止颜以沐种玫瑰这件事,对颜以沐来说就已经是很大的进展了。
冬季的羊城,不需要裹上厚袄,出太阳时的温度依旧适宜。
颜以沐在家里穿上母校邮寄来的校庆文化衫,下搭了一条粉色格纹的百褶裙,扎了高马尾,穿了白丝长筒袜,戴了一对银色耳钉,上面磕着n.
镜子里的女孩,除了身量高挑了一些,眉眼脸蛋变得更明媚了一些,和高中时期,几乎没什么变化。
颜以沐从头到脚打量镜子里的自己,好像还缺个头饰。
她来到自己的梳妆台,弯着腰从抽屉里找自己曾经少女时期的饰品,脚底一下子没站稳,往前滑了几步,踢到了梳妆台下的一个东西。
她疑惑的蹲下来,伸长手臂往里面摸了摸,一个没拆封的快递盒被她从下面摸了出来。
表面有些落灰了,但还能看清上面的字,是从港城寄来的快递,寄件人是viktor,收件人是沐沐。
寄件的时间,是她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年。
颜以沐想起来了,这是年鹤声当年送给她的成年礼物,但当时她没有拆。
“颜以沐,你弄完了没有?”夏即昀在外面敲了敲她的门。
“我弄完了,现在走吗?”
“再不走等会儿又是堵车高峰期了。”
“好。”颜以沐将盒子重新拿起来放到梳妆台上,走出了卧室。
她上了夏即昀的车,两人一起前往二中参加校庆。
颜以沐坐了副驾驶,余光看到夏即昀的时候,发现他眼下有一圈淡青色的黑眼圈。
想到蔚姨之前跟她说,夏即昀在之前一个罕见的病例里,提出了剑走偏锋的治疗手段,后来被采纳还登了报。
事业向前发展,往往伴随着身体和时间的多倍付出。
颜以沐关心道:“你最近休息不好?”
夏即昀把着方向盘,平稳的开着车,“开始接手一些病例了。”
“我听说才毕业没多久的医生要想接手病例得要一段时间的,你也太厉害了吧夏即昀。”
她语气里满是佩服,让夏即昀抿了抿唇,扯出个要笑不笑的弧度,“这不是理所应当的?”
“什么理所应当?虽然你确实有天赋,成绩也一直都很好,但能这么快接手病例肯定也是你一直在努力啊!”
在颜以沐看来,用天赋两个字轻轻巧巧的谈论起别人的成功,在某些时候,是对他们在背后努力的忽视。
夏即昀从来都不是一个懒惰的人,他上进,勤奋,天纵之才加上他自己的努力,才能有现在的成绩。
夏即昀没说话,听颜以沐继续在他耳边说:“你也不要太拼了,你们医生这一行很幸苦的,你要保重身体,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换成少年时期,夏即昀如果一下子听到颜以沐对他说这么多,他肯定会回一句“啰嗦”,但现在成年的夏即昀,只会答:“知道了。”
颜以沐叮嘱:“你要放在心上。”
“知道。”夏即昀看似自然的换过话题,“你和年鹤声,是定了?”
颜以沐有点难为情,“……可能是吧?”
“什么叫可能是?”夏即昀打了方向盘,车驶入弯道,“你们难道只打算谈恋爱,不打算结婚?”
“我们也没交往多久啊。”颜以沐往椅背上一看,姿势难得松散了几分,“而且他也没有跟我求婚……”
上次年鹤声虽然带她去了港圈的晚宴,介绍她是他要谈婚论嫁的对象,但后来年鹤声也没有再跟她说过订婚的事情。
夏即昀说:“我妈说你们交往七八年了,原来是假的。”
颜以沐连忙坐直了身子,“你帮我保密啊,不要说漏嘴!”
夏即昀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车外天光穿过挡风玻璃打到他脸庞上,那张英气的面容上,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
“如果年鹤声不打算跟你结婚,只想跟你谈恋爱?”
他说的还算委婉,但他清楚颜以沐能听懂。
只谈恋爱不结婚,那就是不负责的玩玩而已。
对于年鹤声那样的身份来说,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在外界看来似乎并不罕见。
颜以沐笑着反问夏即昀:“你是不是觉得我和年鹤声不般配?年鹤声应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名媛小姐,才最合适?”
“要说不般配,也是年鹤声配不上你。”夏即昀语气平静,“你配得上任何人。”
颜以沐愣了一下,笑出声来,“你和蔚姨说了差不多的话。”
果然亲人,不论在什么时候,都会毫不犹豫的站在她这一边。
“夏即昀,我和年鹤声是很认真的在谈恋爱,他没有玩,我也没有玩。”颜以沐笑容明灿,“按照现在我和他的情感状况,我觉得我和他可以走到最后。”
夏即昀没反驳她,而是继续说出自己的观点:“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讲,爱情只是一种生物学反应,当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人的大脑会分泌特定的激素,其一就是多巴胺。”
“多巴胺这种激素,会给人带来兴奋和刺激的感觉,迫使人去不断的追求探索,义无反顾的投入到恋情里,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热恋期。”他给颜以沐下了诊断,“很显然,你现在正处于多巴胺分泌旺盛的时期,会对你的恋爱对象上瘾。”
颜以沐无法反驳,她确实对年鹤声很上头。
她沉默,夏即昀就接着再说:多巴胺这种激素一般来说会维持三个月,三个月后就会消退,也就意味着热恋期到此为止。”
颜以沐算是听出来,夏即昀给她从生物学上说这么一大段的真正用意了,“你是觉得我们挺不过热恋期?”
“我没这么说。”夏即昀把车驶入停车道,踩了刹车,拉手刹,“我只是认为,要想真的看清一个男人是否爱你,三个月不够。”
所以他真正想说的是,让颜以沐不要在这段爱情里陷得太深。
颜以沐惊讶,“夏即昀,你不会是怕我受情伤吧?”
夏即昀拉了自己的安全带,见颜以沐还没动,往她那边探了几分身子,帮她扯了安全带,“怕你又像高二的时候,因为被‘好’朋友骗了,跑回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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