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光灯拉长了楚惊澜和萧墨的影子, 楚惊澜的影子在暖色的辉光中先动了。
他将自己的目光从萧墨那段皓白的手腕上撕下,克制着自己不再去看:“先休息吧, 有事可唤剑傀,它们都在这附近待命,我就宿在隔壁。”
楚惊澜说完,不等萧墨再说话,他脚步稳健看似淡然,但心底的野兽低吼着,只有他自己知道是怎样仓皇逃出了这间屋子。
萧墨半声音节卡在嗓子里, 能说话的人却已经走了,他拿着储物器,有些为难地叹了口气。
里面这么多东西也太贵重了, 从前萧墨接受东西一人一半,随便放, 是因为知道放在自己的早晚也得归楚惊澜,所以没什么负担, 他如今不过刚准备送楚惊澜一件,东西还没送出去,楚惊澜就已经还了他一堆。
这还怎么体现他的情意特殊?
不行不行,得想想法子,除了剑穗, 还得有点别的什么。
萧墨一边思索,一边再度打量屋子,传送到此地时他就发现了, 屋外有很强的防御阵法, 可御外敌, 同时还有禁锢法阵, 没有开启,大约是用来把敌人锁在此处瓮中捉鳖。
但这禁锢法阵的气息藏也不藏,真有人闯入肯定也立刻被吓跑了,哪能捉到人,难不成就是用来吓人用的?
萧墨将神识铺出去,边思索问题,边顺便探明周围布置和路线情形,自己要出个门也不至于找不到路。
山下有碑,山名渡厄,渡厄宗八十一峰,都说渡厄是主峰,但这里没什么高楼殿堂,只有一座院落,院落中屋子倒是不少,书阁修炼室应当一应俱全,还有亭台回廊的布置,萧墨觉得有点九秘宝塔第九层中,他俩落脚地的影子。
周围的山峰也基本都有禁制,神识不好查探,也不知球球飞到哪座山头去了,也没法把它召过来,让它详细说说这些年楚惊澜的事。
毕竟如今他和楚惊澜的气息神识都完全是两个人,无论灵宝还是契约妖兽,认了主,也不会再被他俩共同驱使了。
除非再结道侣印。
萧墨看了看手里的储物器,已经想到了该用什么对待里面贵重的财富,他收起储物器,在床榻间躺下。
今日心绪大起大落,晚上比起修行,还是用睡眠来调节更好,暖玉床虽硬,但铺了上好的锦被,很是软乎,萧墨偏爱软床,楚惊澜自己无所谓,但心魔开始在外面歇息后,也总是把床铺得柔软。
楚惊澜没什么喜好,便让萧墨的喜好成了他的习惯。
萧墨的脸颊陷在松软的枕头里,他没忍住抬手捏了捏,为他准备的房间,一应喜好都是他的……
萧墨抱紧被子:楚惊澜真的是太好了。
他在被褥中轻轻叹了口气,说来,他都还没和楚惊澜郑重说一句:我回来了。
哪怕是好兄弟,一句我回来了,加一个拥抱,都该理所应当,顺其自然。
可从碰面开始,楚惊澜的态度就莫名把着原本最合适的话压了下去,无风无波,却也抑制了滋味。
但楚惊澜一套流程下来太过顺畅,萧墨也被自然而然牵着走进他的节奏里,当时没觉得如何,独处时把两人的重逢一品,才觉得还是少了点东西。
是他表现不够,萧墨有些懊恼,有的事是过时不候,不过重逢的酒还能酿,容他思索,怎么让这杯酒不至于空杯留憾。
一屋之隔,隔壁屋子里,楚惊澜没有点灯,黑夜并不影响归墟期视物,不如说如今在黑暗的地方,他反倒容易静下来。
萧墨不知道,他那屋子下的禁锢法阵,布了又撤,撤了又布,反反复复,他回来时,那屋子底下的禁锢法阵前不久又被布上了。
楚惊澜每次布阵都没有掩藏禁锢法阵的意思,他把阴暗危险的阵落得光明正大,好像就是要把自己扭曲的爪牙摆出来让某人看。
要让他看看龇牙咧嘴的怪物,腐朽怨毒的爪牙,撕扯难堪的心。
可真等人回来了,他又把什么都缩回了阴影里,爪子趴在边缘蠢蠢欲动,可就不敢越过雷池。
不敢,害怕,绝对没人会把这两个词跟楚仙尊联系起来。
他如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世间无人可挡,无事不能成,想做什么不行?储物器里躁动的锁链被他抓了出来,拎在手里,一截一截按过去。
偏偏有那么个身影,挡在他无所畏惧的路上。
楚惊澜按着锁链,手背青筋暴起。
他大可以无所顾忌,大可以横冲直撞,禁锢的阵法只需要一瞬就能开启,元婴的修为绝对闯不出去,而不是在这间黑暗的屋子里,咬着牙,什么都不能做。
没办法吗?没办法啊……
谁让拦在路上的那道人影,捧着他一颗心。
楚惊澜松手,沉重的铁链砸在地上,哐当作响,屋子里有隔音结界,不会影响旁边屋中的人。
渡厄峰的夜晚漆黑许久,今夜多了一屋灯,楚惊澜透过窗户,漆黑的眸子汲取那近在咫尺的光。
直到灯熄灭,萧墨睡下,他也许久没移开视线。
等眼眸里的诸多情绪都不再跳动后,楚惊澜感觉繁杂退下不少,他才收回视线,盘腿打坐,开始调息。
天亮后,萧墨早早起来,呼吸过晨间山林中清新的空气,还饱含灵力,令人浑身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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