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一点让她觉得毛骨悚然,那就是她每次进入忘我的修炼状态时,她都有一种仿佛被无形的苍穹之上的目光注视着。

在这道目光注视着她的时候,她周围的一切宛如变成一处柔软而温暖的母体巢穴,她被这处巢穴轻柔地包裹着,流动而温暖的黑暗浪潮如同守护着她的壁垒,她甚至会产生一种想要在这处巢穴中永远安睡,不再清醒的冲动。

这种冲动在她修炼时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

意识到这一点后,花盛妙就有意停下了原本的修炼。

玉鬼时而会来找她,然而他的失控征兆也越来越频繁严重。

有一次,他甚至当着她的面,直接变为了一尊畸形恐怖的怪物玉像。

玉像注视着她的目光,带着轻柔热切的笑意,然而祂的肢体却仿佛一点点变化为布满眼眸与裂缝的人形,然而那道人形,又有些像是一点点打开的,无数鱼卵般挤压在一起的“门”。

可当那些“门”一点点打开,陪伴在她身边,毫无存在感的剑鬼悍然出手,他险些将半边山峰削平,才终于将玉鬼封印在了山门一处,并且不许他再随意靠近花盛妙。

花盛妙没有为玉鬼求情,她休息了几日,便以受到惊吓,想要散心为由,在山门附近活动,主动与其他弟子搭话。

或许是她这些时日里的闷闷不乐,剑鬼不阻拦她与其余弟子的交往。

然而在知道她是道祖弟子的身份后,唯一还敢与她正常来往的,也只剩下了洛香颜。

洛师姐的性情活泼而直率,她似乎也不过多热衷于修炼,而是更喜好凡人的闲暇玩闹。

她们简直是一对再契合不过的玩伴,花盛妙跟着她逛遍了附近凡人城池里的小吃摊铺。

两人每一次分别都依依不舍,洛香颜这一次也如同之前一般,抓住了她的手就不愿放开。

“盛妙,我们还有很多地方没去呢……”

老生常谈的一番劝说无果后,洛香颜少见地问道。

“要不然,你今晚和我一起回衔蝉山吧?”

这些时日里,花盛妙还是难以从洛师姐身上看出一丝一毫不正常的邪物迹象,甚至她都无法感觉到寄鬼血肉的踪迹,她原本想要帮洛师姐一把的打算落了空,只能同以往一般拒绝道。

“你不是说你爹管得很严,还不许你随意带人回衔蝉山吗?要是让他知道你带我回来,你就不怕他又罚你抄书?”

然而这一次,洛香颜的脸上显露出了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的喜悦与骄傲之色。

“别怕,这次我娘回来了,我爹最怕我娘了,他这些时日和我娘闹了别扭,连带着我娘还生了我的气,不肯理我,现在他可不敢在我娘面前管教我。”

洛师姐的娘亲回来了?

花盛妙脸上的笑意有点凝固的趋势。

洛香颜与她无话不谈,她自然也清楚了洛香颜的家世。

据洛师姐所说,她从出生起就生了重病,她的娘亲为了找寻到医治她的丹药,不惜加入了最为凶险的镇祟司,十数年里都很少向她传来过消息。

洛长老将她拉扯长大,又把她护得如同眼珠子一般小心,不允许她与别人轻易交友,甚至不允许她随意修炼。

直到洛香颜大闹了一通,洛长老才慢慢放松了对成年后的洛香颜的看管,允许她在宗门内与附近的凡人城池里自由活动,只是仍然不允许她彻夜不归,更不允许她与旁人交往。

花盛妙与她的来往,甚至可以说是一直背着洛长老偷偷进行的。

洛长老对洛师姐的看管方式简直可以称为严苛,然而在这个诡域的修真界,花盛妙却觉得这说不定真的只是洛长老的一番舐犊之情。

如果在没有听到剑鬼的那番话前,她或许真的不敢与洛师姐有过多的来往,也不愿洛师姐与她身边的邪祟师兄们扯上关系。

只是现在——

想到那不知是真是假的突然出现的洛香颜的“娘亲”,花盛妙轻轻抓住了洛香颜的手。

“那我们走吧。”

她已经做好了又面对一个邪祟boss的准备。

衔蝉山的树与山路修理得格外规整,就连树的高度与山石的间隙仿佛都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板板正正,花盛妙能够感觉到衔蝉山的山主,也就是那位洛长老可能多少有点强迫症。

洛香颜在她耳边兴奋雀跃地说道。

“我爹和我说,我娘以前最喜欢狸奴,衔蝉山上漫山遍野的都是狸奴,它们抓坏了他养的许多花草。只是我娘爱狸奴如命,就连我爹也不敢多说一句。最后我爹不得不将山名改成了衔蝉山,他招收弟子也不看资质,只看弟子是否能耐得住性子照顾狸奴……”

洛香颜的声音渐渐低落,“只是我娘走后,山里的那群狸奴寿命将尽,我爹不许它们繁衍后代,他也再没有往山里带过一只狸奴,衔蝉山里就再没有一只衔蝉了。”

洛香颜顿了顿,她又精神振奋道:“不过现在我娘回来了,山中一定很快便漫山遍野的都是狸奴,到时候你也可以抱一只喜欢的狸奴来山里,和我一起养……”

远远地突然看见一道清瘦的中年道人身影,洛香颜如同见了猫的老鼠,整个人都紧张了几分,甚至下意识的想将花盛妙掩在身后。

“爹,你……你今日怎么特意来接我了?”

然而陡然意识到了什么,洛香颜最后还是拉住花盛妙,鼓起勇气地介绍道:“花师妹是我新结识的道友,我今天想带她回山门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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