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现在做得很好。不过——
师兄要答应我一件事。”
剑鬼点了点头,原本沉黑的眼眸,此刻亮得惊人,原本冰冷锋锐的气势全消,露出得偿所愿般的顺从笑容。
“我都答应,我都答应师妹……只要师妹不走……”
花盛妙耐心地再安抚他:“我不会再走了。只是师兄既然知道自己之前做了错事,那么是不是也要接受惩罚,为自己先前的事做出弥补?”
剑鬼雕像看着她,他的面上再度显现出了惊弓之鸟的慌张与恐惧,逐渐恢复了原本形态和肤色的手陡然用力握住她的手指。
“惩罚……我接受……接受惩罚……师妹不要走……”
剑鬼雕像侧过身,将整张脸都埋在她的手上,他的脊背像一张绷紧的弓弦,像是只要她再说出一句离开之言,他就会彻底碎裂。
花盛妙感觉着自己手指上慢慢弥漫开的湿意,声音略微温柔了几分,却没有半点改变主意的意思。
“我不会再离开,师兄的惩罚是——你要被关很长一段时间的禁闭。禁闭结束后,也不准随便离开师门,更不能做出任何坏事。”
她再度强调了一遍:“不管是你,还是你的道种,化身,分灵,都不准做出一件坏事!师兄还要留在这里,给我监督其他师兄。”
看着剑鬼抬起眼,脸上氤氲开一片的血红的泪水,她看了看自己也被染红的手指,实在找不出抽帕擦眼泪的空隙,只能随便再用指尖蹭了一下。
“最后一件,就是你们都要配合着,给我乖乖看病喝药。天日,心核的事情,等你好了之后再给我好好整理,全部交代出来。现在听明白了吗?”
花盛妙的声音越发柔和,剑鬼雕像越发用力地抱着她的手,像是恨不得钻进她血肉,成为一根无法拔出的刺。
“听到了……我……都听到了……我愿意接受惩罚……”
花盛妙被剑鬼雕像散发的阴冷剑气扎得有点疼,她忍住龇牙咧嘴的冲动,一点点放出自己的月线。
“我现在还有点放心不下师兄。在关禁闭的这段时间里,师兄能不能接受被人看守?”
“好……”
似乎在她给出不会离开的承诺后,剑鬼身上的疯癫执拗劲头消减了不少。
不过直到眼角余光瞥见大师兄的月线出现,将剑鬼雕像牢牢绑了起来,花盛妙确定了一遍智鬼雕像的尸灵,仍然安分地待在月线中后,这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放松了几分。
对于一个可能随时发疯,而且又无法被真正杀死,真正的心核可能还在天日中的精神病人,她暂时也只能想到这样的处置办法。
至于剑鬼之前闯下的祸事该如何弥补,这些烦心事还是先留到明日再去考虑吧。
还有等将几个师兄都接回来,她得给他们找几位看疯病的大夫,暂时控制住病情,至于其他的事情,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过她刚刚既然答应了不离开剑鬼,那么关着剑鬼雕像的白茧,最好也留在她的房间里。
花盛妙思索着,对大师兄刚刚与她默契配合着,抓住剑鬼雕像的行为,给出了赞赏的夸奖。
然而当花盛妙开口,想要将剑鬼雕像留在房间里的时候,孟春邈漆黑死寂的眼眸看了看她,再看了看自己放在门外的床。
这一次,没等大师兄开口,她就干脆地应下。
“师兄把床搬进来,床就放我的床边。我们今夜一起睡,大家都早点休息。”
不过等大师兄真的将那张床搬进来,看着似乎狭窄了几分的房间,花盛妙只能默默祈祷着。
希望明天回来的师兄们,分离焦虑症,不要像剑鬼那么严重。
毕竟她的房间就算很宽敞,以后总不能摆下十几张床吧?
或许是今天一天经历了太多事,花盛妙很快入睡。
然而睡梦中,她梦见了回来的师兄们在对她进行了一番堪比冤鬼索命的发疯质问后,一致决定将她的房间改成上下床,十二人标配的宿舍制式,她在梦中苦苦相劝,坚决不想重回学生时期的宿舍生活。
只是师兄们置若罔闻,自顾自地决定下来,不过片刻之后,他们就手脚利索地把她原先的整座洞府都拆了,只是无论如何,他们也建不起一个能住人的房子,最后所有人决定和她一起在洞府外,沐浴着月色,睡大通铺。
花盛妙醒来的时候,回忆着梦境里的月亮,陡然变出大师兄的面容质问她的场景,还有几分心有余悸。
她为什么有种师兄们真的能做出这种事的不祥预感?
花盛妙突然感觉到面前笼罩下一片阴影。
她抬起头,看见大师兄如同一个门神,背着光安静地站在她床边,被光亮一寸寸描摹的面容有一种让人心悸的苍白非人美感,他不知道保持这样的姿势看了她多久。
孟春邈慢吞吞地和她打了个招呼:“师妹,早。”
花盛妙有点麻木,却还没有完全习惯麻木地问道。
“师兄,你为什么要站在这里?”
“昨夜师妹在梦里说了很多话,差点从床上跌落,我有些放心不下,就想守着师妹。”
她有些恼羞成怒,不假思索地反驳。
“不可能!我的睡相不可能这么差,我梦里也从来不说梦话的。”
剑鬼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桌上白茧中响起。
“师妹说得对。”
“不过,师妹,宿舍是谁?”
作者有话说:
送给大家一个有点冷的梦话小场景:
花盛妙梦话:“我……我不睡宿舍……”
剑鬼慢慢生出杀心,一夜都在思索:到底谁叫宿舍?
大师兄用月线连着两张床,伸着手,一晚上都在等:师妹什么时候落到我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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