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内的金属像是一面镜子。

映照出此刻电梯内人的样子。

温漾细长的双手勾住江季风的脖颈, 发烫的额头抵在他的肩窝处,感受到他脉搏的跳动,她闭着眼?, 呼出的气都是热的, 但还是不禁回想起刚才在家的那一幕。

真丝睡裙滑落肩的那一刻, 水晶灯下晃了一抹莹白,感受到丝丝凉意袭来, 她在不舒服的间隙里感受到尴尬, 立刻伸出手准备勾起睡裙穿好?。

但比她快一步的是江季风伸出来的手, 他直接将她的睡裙勾好?,没有在她的肩膀处停留多一秒, 深邃的眼?眸盯着她的额头,大手的手背轻轻的触在她的额头上, 温和热的碰撞,令他眉头紧锁, 下一秒,温漾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拦腰抱起。

温漾强忍着不舒服, 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道:“干嘛?”

“去?医院。”

“我?不去?, ”温漾蹙眉,道“我?吃个药就好?了。”

江季风眼?神鲜少?有这种不容抗拒的威严,温漾只听他用很沉闷的语调,道:“听话。”

一个虚弱无力的病人怎么能对抗体?格健硕的男人。

温漾鼻子呼出来的气都是热的,她什么都没说, 任由江季风抱着她走到了玄关处, 原本是两只大手一起抱着她的,但是在她闭着眼?呼吸的下一秒, 忽然?他松开了左手,只留下右手在她的腰后,温漾吓得睁开眼?眸,只见男人眉头紧锁,空出来的那只手拿起了挂在钩子上带有他专属味道的西装披在了她身上。

温漾视线顺着望去?,男人哪怕单手抱着她都没有任何吃力,横在腰后的右手令她感受到肌肉迸发的感觉,哪怕单手抱着她,他都一如既往的气定神闲。

电梯门打开,他不忘在这个间隙,笑她一句:“害怕我?松手?”

温漾感觉自己的脸更热了,又听见他说:“靠着我?。”

又是不容拒绝的语调,温漾发起烧来,像是听话的小朋友,勾着他的脖颈,乖乖的靠在他的肩膀处,金属镜子照到温漾细长笔直的大长腿,在睡裙下露出来的那一节,光滑细腻,足以勾人。

江季风垂眸,喉结滚动,绅士的撇开了视线。

电梯一路到达地?下停车场,江季风没有喊高助来开车,而是抱着温漾去?了另一辆黑色轿车上,把她放在副驾后,他绕到了主驾,驱车离开了地?下停车库。

路上,浑身不适的温漾,一直感觉到江季风的手放在她的额头上。

每放一次,就加速踩一次油门。

好?在这里离医院的距离并不算远,半个小时后,车子就到了医院。

下车的时候,温漾没再让江季风抱着,而是由他搀扶着去?了急诊。

只是到了急诊才发现,这里的等待看病的人很多,江季风带着温漾坐在了椅子上后,说了声:“我?去?打个电话。”随后走到了不远处,不知?道说了什么,回来的时候道:“走。”

“去?哪?”温漾发烧的脑子想一出是一出,道:“你不会是要插队吧?”

“你真聪明,”江季风自然?的牵起温漾的手,道:“带你去?插院长的队。”

宽厚的大手牵着细长的小手,温漾已?经发烧到脑子无比昏沉,根本没发现她和江季风此刻牵手有多自然?,俊男靓女走在一块,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还没走到办公室,院长已?经往这边走来迎接,五十多六十的年纪,见了江季风,温和的笑了笑道:“什么时候来了北京?”

“来一段时间了。”江季风眉目温润,牵着温漾,将她拉前一点,道:“陈叔,这位是我?的妻子,今天淋雨了突然?发了高烧。”

陈院长立刻道:“看我?,光顾着寒暄,倒是把这个急事忘记了。”他侧身,请两人进去?办公室,随后看着温漾,亲切的道:“和我?说说你怎么不舒服。”

江季风自始至终都牵着温漾的手,侧头看向温漾,温声道:“陈叔以前在港城和爷爷是好?友,说不定与温爷爷还认识,你有什么不舒服,和他说就好?了。”

温漾没想到江季风会因为?一个小病而打扰院长,本有些不好?意思,但江季风讲了这番话后,她倒是也?落落大方,没再扭捏顺从的把自己身体?不舒服的地?方说了出来。

陈院长听了后,叫温漾伸出手,替她把脉。

片刻后,他道:“小丫头底子虚,气血也?虚....”陈叔把温漾的老底子都给掀出来了,最后收回手,道:“让护士给你采血,看看有没有细菌感染,没有的话,我?就给你开点药退烧,烧退之后回去?熬点姜汤喝驱寒,再之后就来找陈叔,我?再给你把一次脉,好?好?调理一下你的底子。”

温漾一直以来都是气血虚的典型表现,蹲在地?上站起来就头晕目眩,经期也?不准,时而提前时而退后,血量也?不多,温漾点点头,道:“谢谢陈叔。”

温漾的手从脉枕上收回,放回自己腿上的那一刻,就再次被江季风牵着。

她垂眸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眼?眸一颤,在家里他抱她出来,刚才在急诊他也?一直牵着她的手,那现在坐着...为?什么还要牵着?

办公室内再次响起陈叔的声音,她恍惚想起,陈叔和爷爷奶奶是朋友,他们两个人总不能在这里露馅了,万一被陈叔发现,两个人没有一点亲密样?子,恐怕会觉得有些奇怪。

温漾也?有些累,干脆顺水推舟,表现得再亲密一些,于是把自己的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肩膀处。

耳朵贴着他的肩窝,脉搏的声音随之传入耳膜,还有伴随着一声微不可闻的喉结咽动的声音,轻轻的,仿佛是她的幻听。

江季风正在与陈叔寒暄。

护士拿着采血针进来,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温漾的对面,护士拿针的样?子,落在温漾眼?里就像是慢动作放大,看着她拿起针头的那一刻,温漾眉头紧锁,侧眸不敢看过去?,眼?眸正欲闭起来时。

办公室内突然?响起江季风把茶杯放在桌上的声音,随后他在交谈的过程中,头也?不回的把大手挡住了温漾的视线。

直到针扎了进来时,温漾的心思都还停留在一个疑问中。

——江季风怎么知?道她害怕打针?

因为?陈叔的原因,采血很快出了报告,没有细菌感染。

陈叔给开了一点点温和的退烧药,临走前,江季风松开温漾的手,站起来和陈叔握手道别。

江季风:“多谢陈叔,过几天有空,请您出去?吃饭。”

“到时候带上小丫头一起来,”陈叔笑着打趣道:“小两口?感情?好?啊。”

江季风随着笑了,然?后转身,伸出手道:“走吧,我?们回家。”

温漾看着掌心朝上、骨节分明的大手,没有那种粗糙的茧,柔嫩到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矜贵公子,估计他自己生病的时候都没那么折腾和奔波吧,却还要在深夜的时候,带着她四处奔波。

自己驱车、带她到急诊,最后还要打电话欠人情?。

温漾伸出手,慢慢的放在他的掌心上。

几乎是刚放上去?的那一瞬,就被他牢牢的反握住,下一瞬,她就被他用力的带动起来,他回眸,再次和陈叔道别,男人成熟的人情?世故和魅力在此刻绽放光彩。

直到两人走到了停车场时,江季风替温漾打开了副驾的门,才松开了彼此紧握的手。

江季风绕到驾驶位坐下,启动车子的那一刻。

温漾低声道:“谢谢。”

安静的车厢内,倏地?响起江季风的一声轻笑。

温漾不解的看向他。

主驾驶那边刚好?悬挂着一盏路灯,灯光暖黄的洒下来,将汽车笼罩在一圈光圈下,毛茸茸的光晕从主驾驶的窗户照进来,男人的侧脸轮廓分明,眉宇间的疲倦肉眼?可见,但他的嘴角却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下一瞬,他扭头看过来。

温漾被他的笑弄得莫名其妙,可能是吹了点凉风,加上喝了一点热水,她身上的燥意和热意没那么明显了,头也?没那么痛了,但鼻音还是很浓重,她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可爱。”没等她回答,江季风伸出手捏了捏温漾的脸,柔嫩的肌肤在指腹残留,他摩挲了下虎口?,道:“生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我?还要继续照顾你,你的谢谢说的太早了。”

他的意思是,还会也?还要继续照顾她。

照顾二字,就好?像冬日里一簇温热的火苗,又像是感冒时一剂良药,使她短暂的忘记了今天是因为?什么事情?而烦恼,又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哭泣,更短暂的忘记了有人在今天说了不爱她。

“不早,”温漾说:“我?可以一直说谢谢。”

江季风又笑了,道:“我?不要你的谢谢。”

温漾看向他,脑子热热的,道:“那你要什么?”

她想向他表达感谢,所以显得她急需答案。

“容我?考虑一下?”江季风难得说话里带了点随性的幽默,道:“有效期是多久?”

也?不知?道是发烧了还是怎么的,温漾总觉得江季风今天有点不一样?。

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也?未可知?。

总觉得,他好?像很有耐心。

温漾头脑热,说话快,直接就说道:“一辈子都有效。”

说完后,她倏地?发现自己这样?不妥。

两个没爱的人因为?家庭原因结了婚,本就是一场悲剧,再绑上一辈子,似乎是诅咒了。

温漾想改口?,正在脑海里思索怎么解释好?点。

却听见车厢内响起江季风温润的声音,“既然?是一辈子有效,那就更不急了。”

一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

回到家后,温漾想去?次卧,刚到门口?时,却被江季风喊住,道:“你晚上要睡次卧?”

温漾回眸,不解的看向他。

“人类感冒会传染给小猫,”江季风顿了顿,道:“你总不能让你女儿跟着你受苦吧?”

温漾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是不是一定会传染,但是她也?不敢冒险,毕竟小猫的抵抗力很低,她看了看只有两个卧室的家,沉默片刻,道:“那...我?睡哪里?”

“主卧。”江季风替她安排。

温漾吸了吸鼻子,轻声道谢,随后走进主卧。

不一会儿,主卧的门被打开。

温漾正准备掀开被子上床,回眸看去?,江季风依旧是那身衬衫西装裤,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端着一杯感冒冲剂拿了一盒退烧药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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