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个世界注定消亡,只能维持四十年或者更短的时间呢?

……

姜狸还没有发现家里的苦行僧态度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他仍然照常拒绝她的吻,从来不做逾越的事情。但是他听见她的表白的时候不再打断她了,而是用那种温和的月光般的眼神注视着她;他经常长久地注视着她,眼神在和她对视的时候,也不再躲避。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变化。因为虎神是块大石头,表面一点点的软化和松动,就预示着内心天翻地覆的变化。

但是姜狸还没有发现这一点。

——她和她的丈夫的爱情故事已经编成了一本跌宕起伏的小说。

从前家里的苦行僧会面色苍白地让她别说了,尤其是拒绝听她这部大作的细节。

每一次听姜狸说都会十分阴沉、扭曲。然后坐在角落里默默地自虐。

但是在这天听完姜狸的发言后,他看上去一点也不生气。

他含笑问:“还有呢?”

姜狸没有想到他今天这么积极地乐于自虐,她想了想,还真的认认真真地和他描述了起来。因为最近翻到了一些话本和画册,姜狸的故事内容大大丰富,简直是讲得绘声绘色。

他听得很认真,还开始追问姜狸细节。

他微笑地从她的眼睛看到唇瓣,点点头:“好,我都记住了。”

“那你还有喜欢的姿势么?”

姜狸卡住了。

这个场面实在是太诡异了,她硬着头皮说了一半,一溜烟地跑上了楼。

姜狸还不明白,他的忍耐和退让,还有好脾气都是因为不能去爱。但如果那个让他必须坚持的东西摇摇欲坠了,他也就没有必要继续坚持下去了。

……

这一天,姜狸在王都囤东西的时候,翻出来了一瓶颜色诡异的灵药,她一看瓶底的字:合欢散。

咦?还有这种好东西?

她转头左看看右看看,趁着伥鬼们不注意,摸走了一瓶。

但是姜狸又觉得,大漂亮的本体十分巨大,一瓶应该药不倒他。

她一口气拿走了架子上的所有合欢散。

姜狸的用心十分险恶。

她就想要把他折磨得不行,然后跳出来假惺惺地说帮他一下。

家里的那个苦行僧一定会隐忍,面色苍白地说狸狸不要,然后央求她出去,等到他神志不清的时候,美丽又宽容的狸狸就会不计前嫌地去拯救他。

等到木已成舟,他还能继续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不成?

他只能苍白着脸坐在床边,说什么他都点头。

计划非常好。

但是姜狸错估了形势。

……

虎神看了一眼姜狸端过来的姜茶。

小狸猫一改之前的阴阳怪气,今天显得安静,而且破天荒地对他嘘寒问暖。

他没有感恩戴德,内心十分冷静,心想:姜狸要对他下毒了。

——如果真的是下毒倒也没有什么。

但是当嗅到那股味道的时候,他的面色沉了下来。

她到底是哪里找来的烈性药?一滴就足够烈了,她到底加了多少,来头牛都要被她药死了。

他盯着那碗姜茶沉默了许久。多少猜到了她的用心险恶。

姜狸转了好几圈,假装路过好几次,眼神老是往那碗姜茶上面瞟。

他很平静地问她:“怎么,那么想我喝?”

他点点茶杯的杯沿,问:“哪里弄来的?”

他让她少去碰这些小玩意。

被揭穿的小狸猫恼羞成怒,坐在他对面气恼得不行。

她问:“你就不能装作没有发现么?”

他冷道:“那是烈性药,你胆子那么大,不怕死,我怕弄死你。”

他没有想到小狸猫胆大包天到竟然直接给他下药,而且不知道轻重,一下就是一整瓶。

事到如今他还是可以忍一忍的,毕竟他还想要等去看一眼擎天柱,确定了后再做决定的。

虎神漫不经心地想:今天先放过她,等到明天去确认一眼,回来再和她算总账。

但是他还是失算了。

深谙火上浇油之道的小狸猫,在原地生了一会儿的气,突发奇想:

“这药你不喝就不喝,我拿你试试药效,以后留给我的未来丈夫喝。”

“我可是拿了十瓶,你不试,有的是人试。”

咔嚓,茶杯裂了。

空气都寂静了。

他平静地抬眸看着她:“你还想要拿给别人喝?”

姜狸以为家里的苦行僧会和往常一样静静地破防,不仅点头了,还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起来了他们要如何在他面前纵情声色、亲亲我我,从地板这头滚到那一头。

姜狸不明白,平日里的丈夫是假的,气气他也就算了;但是药是真的,她也真的可以这么干。两者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他闭了闭眼,压抑了很多天的怒气在这一刻反而冷却了下来,他空前地平静了下来。

他问:“还有呢?你们当着我的面滚过去了,然后呢?”

突然,姜狸有种背后发毛的感觉,鸡皮疙瘩从脊背窜到了后脑勺。

那是一种小动物面对危险的本能直觉。

她还在等待着家里的苦行僧破防。这个时候,姜狸还不明白今天的行为有多危险。毕竟眼前的苦行僧自己给自己的枷锁已经摇摇欲坠了,就缺一点刺激就要出笼了。

她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他和往日一样气得手抖。

她发现家里的那个苦行僧开始解袖扣了;

紧接着上下楼十几扇门砰砰砰全关上了;

她有点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嘲笑他:“大漂亮,你吓唬谁呢?”

哈哈,谁不知道他除了坐在角落里破防,连亲都不敢亲她一下?

话音落下,她就感觉到了家里的灯全都黑了。只剩下了他们面前一盏昏黄的小灯。

她咽了一口口水,想要爬下椅子,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按住了肩膀,一屁股按回了椅子上。

她感觉到了自己的脚踝上爬上了冷冰冰的鬼气,紧接着她的两条腿就被分开,屈着架在了椅子的扶手上。

姜狸有点紧张:哈哈,吓唬谁呢?大漂亮除了黑着脸吓吓她,还能干什么?

——直到裙子被掀开之前,她都是这么想的。等到四分五裂的声音传来,她才惊慌起来,紧张地拼命想要并拢双膝,但是巨力禁锢着她;她惊慌地想把上衣扯下挡住一点,但是她的手很快也被束缚在了头顶。

她声音有点发抖:“大漂亮,你你你你要干嘛?你冷静一点。”

他安抚地拍拍她的小腿,很平静地说:

“不是想要勾引我吗?”

“那点药可没什么效果。”

她紧张地东张西望。发现他去洗干净了手,然后拿回来了一个圆溜溜的、上面有复杂的花纹的金属小球。

虎神在她面前坐了下来。这个姿势,羞耻又一览无余。他的目光从她的眼睛看到唇瓣,然后渐渐往下,羞耻感、惊慌,她害羞地要变成一株发红的含羞草。她都能够感觉到他的呼吸,脚趾都要害羞得蜷起来。

他修长的手指夹着那个小球,轻声笑了一下:“这个铃铛是不是很有意思?”

她惊恐地问他:“那那那是什么?”

他说:“缅铃,一种活蹦乱跳的小东西。”

家里的苦行僧看了她一眼,用那种平日里宽容的眼神看着她,温和地告诉她这个小玩意的用法。她终于听明白了,脑子一片空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她可怜又无助地想要并拢腿。

她害羞得脸和耳朵都是红的,抽泣着要挣扎,但是鬼气死死禁锢着她。

她抽泣:“大漂亮,你你、你不能这样。”

他好整以暇地问:“哪样?”

黑暗里传来了细细碎碎的动静,情人间的声音越来越低,如同月亮隐入了云朵里。在低喃的耳语声中,铃铛精致冰冷的纹路碾碎深秋的粉色浆果,果肉蹂躏成萎靡的红,再被捣碎,酿成飞溅的美味的酒液。

过了一会儿,抽泣声和铃铛声一起摇曳,十分动人。

一开始,她断断续续地骂他:“玉浮生,王、王、王八蛋!”

渐渐地,她不嘴硬了,也知道在威胁之下要低头了,开始抽抽噎噎着求他慢一点,她知道他这是在生气呢,本以为这样服软了,他就会满意了。

谁知道他笑着喝了一口水:

“我动了么?”

“乖狸狸,是铃铛在动,对不对?你怎好这样污蔑我?”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他含笑道:“狸狸,我可没有碰到你一根手指。”

他就坐在对面,穿着那身大氅,眉眼冷淡。整个人如同月光般清冷,看上去和旖旎的春色没有半分关系。他喝着茶,好整以暇地欣赏着这美景。

他说:

“刚刚聊到哪里了?”

“继续讲那个故事吧,你和你的那个丈夫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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