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达五达山镇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祈妄说的一点也没有错。
这里荒芜又偏僻,小镇上很多青壮年都出去打工了 ,所以街道上的老人格外多,孩子们在街头巷尾打闹,声音为空旷的小镇增添了一点活力。
可这座小镇依旧孤单冷清,整个镇上像是笼罩在灰白的色调里,没有新鲜的血液,没有流动的喜悦,闭塞而荒芜。
祈妄提前在镇上定了宾馆,算是附近条件最好的了,房间内部空间不小,但装潢简单,只有两张白色的床,一张桌子,桌上有烧水壶,祈妄特地带了整套的一次性床单过来,没有要宾馆提供的用品。
喻年坐在祈妄换好的床单上,抬头望着祈妄。
祈妄在给他用自带的水壶烧热水。
他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他近乎着迷地望着祈妄。
这么多年过去,他好像还是很容易在一些细小的时刻里爱上祈妄。
祈妄跟这个逼仄的宾馆,跟这个荒芜的小镇也已经显得格格不入。
祈妄穿着拉夫劳伦的毛衣,修剪得完美的发型,手指修长漂亮,就算只是煮茶,都显得淡然风雅。
可是这样如玉般美好的祈妄,居然是在这样贫瘠的土地上生长出来的。
他得赖于父母和哥姐的庇佑,才一路顺风顺水地长大。
可是祈妄一无所有。
当他们相遇在那间朝十的时候,祈妄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卒,没有遇见曾南岳,也没有后来的培养。
可在独自长大的那些年里,祈妄从来没有成为一个坏人,他还是善良,骨子里流淌着不易察觉的温柔,不仅没有堕落下去,还像一棵扎根在山崖上的树木,成长得茁壮强劲。
烧好水,给喻年泡了一杯茶,又把房间里里外外查看了一遍,祈妄才带喻年去吃饭。
“西面有家面馆味道不错,”祈妄说,“我小时候在那里吃过几次,老板以前对我有些印象,不过现在换了儿子接手,应该不记得我了。”
喻年裹紧了羽绒服,亦步亦趋地跟在祈妄后面。
他们到了那家面馆,店主果然是个刚刚三十来岁的男人,小女儿在他脚边打转,被推了两把才不捣乱,进了屋子里写作业。
祈妄点了两份面,带着喻年去了靠里的一张桌子。
喻年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又看着对面的祈妄。
刚刚点单的时候,他听见祈妄讲的是方言,他都吓了一跳。
倒不是说方言不好听,只是他认识祈妄以来,第一次听见,他一点儿都听不懂,倒是老板笑着跟祈妄又搭了两句话。
见喻年眼睛乌溜溜地看着自己,祈妄问,“看我干什么?”
喻年捧着脸,小声问,“你就是在这里的福利院长大的吗?”
祈妄抿了抿唇。
重逢以来,发生了太多事情,他还没有好好跟喻年聊起过自己的身世,他的亲生父母,只提起过他是怎么遇见曾南岳的。
所以喻年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已经找到了他的亲生父母。
祈妄摇了摇头,“不是。”
他有些无奈,也有些忐忑,“那是骗你的,我十四岁以前,没有进过福利院,我住在这个镇上的罗禾巷46号,跟一个叫李伟成的男人,还有一个叫罗颖佳的女人住在一起,他们给我取了一个名字,叫李许阳。”
说出李许阳三个字的时候,祈妄自己也有些恍惚。
这个名字曾经跟了他十三年。
现在听来,却恍如隔世。
喻年都听呆了。
祈妄短短的一句话,让他的大脑有些卡壳,“不是,那你,你被收养了吗……?”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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