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掌心温热。

叶蓁微僵, 手腕下意识往回缩,没想到轻易缩了回来。

秦既南手心变得空荡荡。

他顿了下,收回手。

气?氛有片刻的僵硬, 叶蓁右手搭在左手的绿手表上, 沉默了下,而?后解释:“太贵重?了, 我?收不起。”

光泽度那样好的羊脂玉, 再不识货的人也看得出价值连城。

秦既南目光落到湖水上,水中有游鱼石头,水景灯将?湖面照得波光粼粼,他很?轻地笑了一下:“你下一句是不是要问我?什么时候有空, 把镯子还给我??”

叶蓁默然?:“我?没有,这话是你说的。”

秦既南转身, 看着她?的眼睛:“可是, 领带我?已经收了,就没道理再拿回玉镯,是你说的回礼,不是吗?”

叶蓁张了张嘴, 她?当时买领带时鬼迷心窍, 其实没那个意思, 但恰好当晚遇到他, 便随口诹了个借口送过去。

其实多少也知道,秦既南送出手的东西, 绝不可能再收回去。

他从前也是这样的性格,大学的时候流水一样送首饰, 好像很?喜欢她?戴那些亮晶晶的小玩意。

叶蓁沉默,随手扯掉旁边晚樱树上的一片花瓣, 指甲不动声色地掐出一个个凹痕。

他把她?想说的话,能找到的理由?,都堵住了。

“好。”叶蓁抿唇,垂睫,把花瓣丢在地上踩了踩,“秦总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说完,她?转身:“夜里风大,我?先进去了。”

仿佛是为了顺应她?的话般,庭院里陡然?起了一阵风,枝头坠着的桃粉色晚樱簌簌掉下花瓣,落了一地在叶蓁刚才站的位置。

秦既南转身,看向离开?人的背影,抵额笑了下。

后厅是单向玻璃墙,这一幕完整落入站在玻璃墙旁的两人眼里。

秦廷远面色不喜不怒。

季老年纪大了,倒是觉得这一对?年轻人很?养眼,扶着手杖:“你整天担心阿既婚事,我?一早就说过,阿既这孩子是个有主意的,你瞧,他喜欢的人多好。”

秦廷远负手而?立,眉眼微沉:“您说,这是阿既喜欢的人?”

“你还看不出来吗?”

“他亲口跟您承认的?”

季老听出一丝不对?,瞥眸:“廷远,听你这意思,是对?这姑娘不大满意?”

秦廷远不言,视线落向不远处的一对?佳人身上,面色看不出什么喜怒。

季老官场里沉浮大半辈子,何等敏锐,眯了眯眼:“廷远,我?和你爸当年也称得上生死之交,阿既喊我?一句爷爷,你爸不在了,我?拿阿既当亲孙子疼,这你没意见吧。”

秦廷远长叹一口气?,面对?眼前的老人,语气?恭敬:“您疼阿既,我?自然?知道,只是阿既的婚事……”

季老摆摆手打断他:“你别跟我?说你看上了谁家姑娘,依我?看,桑家丫头和老钟的孙女都养得太过娇纵,依仗父母无法无天不知进退。”

“娇纵一些而?已,秦家又不是养不起。”

季老斜睨了秦廷远一眼。

秦廷远揉揉额头:“我?知道您不想阿既走联姻的路子,想叫他挑自己?喜欢的。可是季老,即便我?再让步,也不能是眼前这个。”

“要是其他人,家世再普通,也无妨,只无论如何,不能是她?。”

季老听得皱起眉。

秦廷远口吻淡淡,却一锤定音:“季老,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这次来北城参加寿宴,叶蓁和程锦顺道也是来参加行?业经济论坛,于是没着急回去,多逗留了几天。

受主办方邀请,在会展中心旁定了酒店,每天都到很?晚,叶蓁就没回家住,在工作人员订的酒店住下。

论坛持续了两三天,每天和大量的人交流,叶蓁精神?绷得有些累,以至于结束那天的晚上,她?接到季严秘书的电话时,一时有些恍惚。

秘书很?有礼貌,仍旧是客客气?气?的:“叶总监,您不记得我?们季总了吗?”

“抱歉。”她?很?快反应过来,“真是不好意思,季总找我?吗?”

“是。贵司程总监设计的初稿季总已经看过了,有些细节想和您聊聊。”

“季总什么时间方便?”

“今晚。”

“今晚?”叶蓁愣了下,下意识看手表,“程总监可能赶不过来。”

“没关系。”秘书淡笑,“季总的意思是,和您一个人聊。”

叶蓁很?轻地皱眉,但作为乙方,她?并未质疑,只是应下:“好。”

“晚七点。”秘书道,“餐厅地址稍后会以短信的时间发给您,劳烦叶总监跑一趟了。”

“是季总辛苦。”

挂掉电话,叶蓁很?快收到一条关于餐厅地址的短信。

经海路,合石餐厅山色包厢。】

晚七点,外面下起雨。

叶蓁换了套职业装,白衬衫,长裤,高跟鞋,再简单的款式穿在她?身上都好看,走进店里时,有穿着和服的女侍者主动弯腰接过她?手里滴水的伞,柔声询问预定了哪间包厢。

“山色。”叶蓁依照短信内容说出。

“请跟我?来。”女侍者低眉顺眼带路。

这餐厅日式风格浓厚,墙壁绘红,光线柔暗,挂画与植物也秉承一脉寡淡的侘寂风,越往里走,人的心越沉。

并不像季严的风格。

侍者带她?到包厢前,便悄然?离开?,叶蓁顿了下,拉开?门。

脚步也随之停在门口。

“叶小姐。”

中年男人声音沉厚,淡淡抬头,眉宇之间,是岁月沉淀的不怒自威。

很?像,又因年纪而?不太像,但已足够叫叶蓁判断出他的身份。

叶蓁慢慢松开?搭在门边的手:“秦董。”

秦廷远微笑:“季老没夸错,你很?聪明。”

“季老谬赞。”叶蓁站在门口,动也不动。

“不进来吗?”秦廷远捏着茶盏,不疾不徐道,“我?并不想这样跟人说话。”

叶蓁盯了他两秒,缓缓走进去,拉上了门。

包厢内煮着清酒,瓷壶泡在热水里,秦廷远用手轻晃瓷壶摇匀加热。

叶蓁语气?很?淡,说不上有几分客气?:“原来这就是季总的待客之道,我?还以为自己?来错地方了。”

秦廷远伸手倒酒,像是没听到她?话里的讽刺:“我?是季严上司,要他做什么,他并无说不的权利。”

“毕竟。”他意味深长,“叶小姐难约,否则阿既怎么会三天两头往北城跑。”

叶蓁眉色淡下来:“您有话不妨直说。”

对?秦父,她?很?难有什么好脸色。

当年爸爸的事,眼前人多多少少脱不了干洗。

她?还做不到那么大度。

秦廷远抚着酒盅看她?,片刻,微微眯眼:“你既然?这么恨秦家,又为什么肯跟阿既在一起呢?”

叶蓁平静:“我?和秦既南没有关系。”

“是吗。”

秦廷远不咸不淡道:“你知道他为了你都做了些什么吗?”

叶蓁冷眼看过去。

秦廷远道:“没关系自然?是最好。就怕你这么觉得,阿既不这么觉得。毕竟,两方父母都不支持的感情是什么结果,想必你早就经历过。”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