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叶蓁眼球缓慢地?转了一下,嗓音还是嘶哑:“送我来的人。”
护士恍然大悟:“他说去给你买早点,应该快回来了。”
话音刚落,门口便出现秦既南的身影,他手上拎着打包袋,看到她醒了,大步走过?来,紧紧抱住她瘦弱的身躯。
“蓁蓁。”男生?的力道都有些?颤抖,“你吓死我了。”
熟悉的怀抱,很?温暖,被揽入怀里的一瞬间,叶蓁嘴唇微微发抖,眼眶瞬间酸涩。
“蓁蓁,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膝盖是怎么回事,医生?说——”
“秦既南。”她颤抖着声音,打断他。
秦既南的声音戛然而止。
片刻,他又开口:“没关系,你现在不想说就不说,你饿吗,我去云浮记给你买了巧克力茶酥,你先吃一点,待会见过?医生?我们再?去——”
“秦既南。”她打断他第二次。
他胸腔一滞。
怀里的女孩自始至终没有回抱他,轻声说:“我们分?手吧。”
几个字砸下来,秦既南置若罔闻,抱得更紧,勉强一笑:“蓁蓁,别跟我开玩笑,是我不好,我不问了。”
“我认真的。”她的声音还是很?轻。
窗外?阴沉沉的天空忽然劈下一声惊雷,闪电骤亮,室内空气在片刻间仿佛停止流动,秦既南的指骨逐渐收紧,皮肤泛着白,他整个人僵硬,许久后,才从喉咙里一字一句挤出三个字:
“为什么?”
他的声音很?用?力,和怀抱一样,压得叶蓁四肢五骸都渗入剧痛。
她手指蜷缩,指甲死死嵌进掌心,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没有为什么,我们就到这吧。”
“我不同意,叶蓁。”秦既南声音低哑,不断重复,“我不同意。”
他刚打了求婚戒指,从奶奶那里拿了玉镯要送给她,他怎么可能跟她分?手。
他们说好要结婚的,要一辈子在一起。
指甲刺破皮肉,十指连心,心肺具痛,叶蓁张了张嘴,一个字说不出,眼泪从眼眶里滚落。
一滴一滴,砸在秦既南肩窝,他怔怔然松手,扶着她的肩,看到怀里的姑娘已经满脸都是眼泪。
她面色苍白,嘴唇也是,毫无血色,泪水划过?脸颊,烫得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做了什么,把她逼到这份上,他明明那么喜欢她。
秦既南眼尾通红,他扶着她的肩,声音发颤:“蓁蓁……”
“秦既南……”她摇着头垂首,带着哭腔,“求你,别问了。”
她说求你,在一起这么久,她从来没祈求过?他任何事。
秦既南,求你,别问了,我们分?开吧。
她什么时候求过?人。
他的蓁蓁,永远是清冷骄傲的。
唯一一句,居然是求他放过?她。
秦既南慢慢松开手。
被角被浸湿,叶蓁用?手背擦干眼泪,慢慢地?,慢慢地?抬头,和他对?视。
秦既南盯着她的眼睛。
一如?既往漂亮的眼睛。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在她眼里看到了决绝,答应或者恳求,好像都没有了意义。
——“阿既,即使?我不拦,你们也不会有结果的。”
——“不信,你就去试试。”
……
秦既南抬手,很?轻很?轻地?,用?指腹擦她的眼泪。
像从前哄她时一样温柔。
叶蓁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染湿了他指尖,嘴唇止不住地?颤抖。
“不哭。”他怔怔地?看着她,“我不问了,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就是。”
她一掉眼泪,他就心疼。
他说过?他拒绝不了她。
叶蓁颤着嗓音:“秦既南……”
他“嗯”了一声,最后一次,抚她的脸颊,出神般地?说:“你刚才晕倒,医生?说是低血糖,膝盖有积液。我送你回家?,你记得吃饭,膝盖疼的时候,可以揉药酒,阴雨天,不要受凉。”
他很?缓慢地?说着这些?话,仿佛只是简单的节假日分?开,嘱咐她要照顾好自己自己。
她终于崩溃,猛地?推开他,跑到病房外?面,靠在墙上死死地?捂住嘴痛哭。
叶蓁发烧了三天。
高烧不止,三十九度二,不在家?,在学校。
从医院离开,她直接回了学校,一步都没有再?踏回家?里。
孟书华也没有给她打过?电话,倒是孟颜请了假从南城飞回来照顾她,陪她吊水时急得吊眼泪,心疼地?抱住她:“蓁蓁,怎么会这样?”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孟颜从自己爸爸那里得知事情真相,得知那个男生?的身份,她错愕惊讶,随之是害怕。
怎么会这么巧,她第一次得知那个男生?姓秦时只是皱眉,没想到会这么凑巧。
姑姑不知道会怎么对?叶蓁。
果然最后闹到了这个地?步。
叶蓁不说话,烧得昏昏沉沉,只是靠在她肩上紧闭着眼。
一周后病好,她整个人瘦了一圈,在炎热的夏天,像失了血色一样。
宿舍里还有唐雪莹和梁从音,有一天晚上,唐雪莹把她拖出去吃晚饭,吃完饭,二人在学校里散步,暑假的校园,人流稀少。
林径小路里,她们碰到了秦既南。
叶蓁转头看唐雪莹,对?方面露难言之隐,对?她轻声说抱歉,而后无声无息离开。
“不怪她。”秦既南的声音在前方响起,“秦氏旗下有资助学生?出国留学的慈善基金项目,我用?一个名额和她交换,让她把你带出来。”
叶蓁站在原地?沉默,树林影动,无月也无星的夜晚,夜色仿佛无边无际。
那是她最后一次见秦既南。
“蓁蓁。”他身形隐匿在黑暗里,轻声问,“你恨我吗?”
她说没有。
“那你爱我吗?”
她只余无尽的沉默。
覆水难收,她早已倾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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