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嫤策马疾驰的途中,脑中不断浮现出那日的情景来。

她知道,这是一个仁君该有的思量,可这样的帝王心思绝对不能出现在乱世,否则会变得无比掣肘。

战争,哪有不死人的?

这是亡国灭族的战争,无法避免死亡。

紧随其侧的红裳,明显感觉到她精气神不对——那疾驰的马匹,似乎和它的主人一般,也开始发疯。

那风驰电掣的速度,稍有不慎便会出现人仰马翻的窘状。

她本想打马追赶,却看到戴着面具的秦羽扯着马缰绳,好似利箭似的射出去,紧随其后。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拉住了虞嫤的马缰绳,然后将人扯下了马匹。

红裳的眼眸是倏地瞪大,这死囚犯是不是想找死啊!

她本想义愤填膺的怒骂,又想到他如今已经变成了护龙卫,护卫皇室的安全也在他的职责之内。

虞嫤被人扯下马匹,这才惊觉自己刚才的失态。

被她藏在衣袖下的双手紧了几紧,最终长呼了一口浊气,抬眸看向秦羽那张戴着青铜面具的脸。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刚才秦羽靠近她的那一瞬,她总觉得有一股莫名的熟悉,只是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

秦羽被她盯着看,青铜遮面的脸颊颇不自然,挥手指了指累瘫的马匹,又指了指虞嫤。

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身姿恭谨却不怯懦。

虞嫤抬手虚扶了一把,见他起身这才走向了累瘫的马匹,望着那双硕大的眼眸,她不禁苦笑。

她有时候觉得,她就是被驱使的马匹,累死累活似乎都不能喊一句苦。

陈德死了,建炎帝死了……她现在最紧要的是查出她父皇驾崩的真相,扶持越千秋登上九五至尊的宝座。

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似乎仍旧没有进展。

“秦羽,你可知道此次回京会面临什么?”

他是自己从一众死囚中挑选出来的护龙卫统领,是注定要陪着自己决战到死的傀儡。

毕竟被毒药控制的死囚,早已经没有了未来。

见秦羽摇头,她倏地笑出声来,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朝着他微微示意。

“会死人的!”

虞嫤也不给秦羽表忠诚的机会,她知道被毒药控制的他,注定要被自己拉上皇室这条破船。

——逃无可逃!

若是旁的人,她或许还会征求他们的意见,可这些死囚似乎注定没有自由,他也不需要多费唇舌。

秦羽望着她大步离去的背影,双手紧紧圈在一起。

他瞥眸看了一眼还在装死的红枣马,又瞅了瞅自己刚才拉扯她的右手,脚步忽然变得轻盈起来。

原来,满足是相对而言的。

曾几何时,她就算窝在他的怀中,他也在不停地阴谋算计;可如今,只要稍稍靠近,他便能感觉到淡淡的幸福。

他知道,自己似乎犯贱了!

后续的路途一帆风顺,直至抵达明京都没有整出别的幺蛾子。

越千山原本准备亲自迎接虞嫤凯旋,可想到与她随行的北虏恭亲王,倒也没有自降身份。

礼部组织的迎接大礼,倒也颇为隆重。

虞嫤将北虏的使者交给礼部郎官后,倒是驾轻就熟地赶往皇宫复命,只是刚刚赶到承天门便被柳遗直截住去路。

“朝廷准备与北虏议和。此事你怎么看?”

“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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