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帅带回来了几百俘虏的事,第二天杜康就知道了,自己治下发生这样的大事,他自然高兴。不过很快就感觉有些头疼了,六百人的犯人,一下子都砍了恐怕不可能,但放跑那他有十条命都不敢。还没高兴几分钟,他就为粮食发愁了,这么多人他可没粮食养活。
“来人,去找玉介兄来议……”杜康揉着脑袋,习惯性的抬手唤人去喊县丞商议,但话到半口,自己却愣住了,慢慢的把抬起的手放下,眼中尽是落寞。
前来找县令的袁捕头看到这,沉默了,心里像压着铅,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明府,要不……某先去请少府过来商议一二?”半晌,袁捕头打破了沉默,最终他还是未能说出什么安慰的话,可能牛高马大的汉子大多都嘴笨罢。他也一样,说不出什么慰籍之词,但俘虏的事迫在眉睫,必须要解决的,放眼整个汤城,现在还能和县令商量一二的,只有县尉了。
“王修么……算了,我亲自去一趟罢。”杜康回过神,强压下涌上心头的悲痛,带着压抑的心情,出府去了。
王修受了伤,差点断送一臂,已经呆在家中有一段时间了。军营的事都无人问津,好在他们自己还在每日坚持巡城,生怕再来一波土匪。若非如此,恐怕他们都放下刀兵,去田地里寻些活计去做了,或者跑到刘村去做个短工。
宋州丢了以后,虽无大碍,但流寇还是有那么几百人的。他们要么是打了败仗后的失踪人口,要么便是反贼祸害下出逃的百姓。无一例外,这几百人四散而去,但奇迹般的在汤城汇聚了一半,目标就是刘村。并不是刘村有多好的风水,相反,刘村的土地可以说是整个汤县最差的,而造成极度贫穷,地主都不愿伸手的地方。但就是这么一个地方,有供人免费念书的学堂,有能养活一家人的作坊,那么,希望就有了,人,自然就会来寻个活路。
前前后后,路过汤城的流民,都有三四百,这让汤城经历过一次匪事的辅兵只能绷紧了神经日日巡城。连以往出城打猎维持生计的活也都丢下有一段时间了。
王修虽然躺在家里,但心思还是在军饷这方面,汤城年年欠税的情况下,收上来的粮食根本不够一百多号人吃。更别说穷地方匪患猖獗,剿匪也难以实现,队伍拉出去只能是去找吃的。现在这百多号人跟匪徒打了一仗,折了二三十,加上宋州丢了,汤城草木皆兵,连出城找吃食的事都放下了。他从何处才能筹集军饷?就是这样的情况下,杜康还找上门来了,张口就是粮食。
“杜康!没粮你去找上边,我能给你拿出粮食来吗?怎么,就你个穷的叮当响的汤城县令,还想吞了这泼天大功不成?你连我的那百十号人的粮饷都发不起,你哪来的勇气想要这功劳?”王修胳膊到现在还疼,也亏了匪徒的箭没沾染金汤,伤口这才侥幸没发炎,否则轻则手臂不保,重则性命难全。也不知为何,这会说话难免大声了些,这下多少扯了伤口,痛的直咬牙。平日里牵动了伤口,总归要倒吸几口气的,但在杜康面前总是倔脾气,脸色已然通红,就是不作声。
这也许就是男人最后的倔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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