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命人将太子妃与荣亲王送入殿中好生照顾,而后指挥着手里的人,很快将安阳王的人尽数拿下。

处置这一切,已经到了黄昏时分,素来金碧辉煌的皇宫中,处处都是血腥味。

宫人匆匆忙忙地打扫着战乱留下的残余。

来同太子汇报要事的人一波一波,皇上那边也数次晕厥。

太子心中惦记着谢蕴颜,宛如压了一块大石头,将紧急到必须处理的事情叮嘱好,立马起身去了谢蕴颜身边。

谢蕴颜无端吐血,而后昏迷,太医也查不出什么,还好她脉搏之类的都正常,太医只能道:“兴许是太子妃受战乱刺激,因此这才晕了过去。人在极度紧张的时候忽然吐血也是有的。太子妃手掌心有一个针眼,但瞧着似乎也无大碍……”

太医说半日,也都是些车轱辘话。

但谢蕴颜虽然昏睡着,的确面色也还可以,太子便在屏风外头处置一些紧急要事,不敢离开半步。

待到掌灯时分,总算安稳了下来。

御膳房那边有眼色地将膳食送了上来。

太子哪里有胃口吃?

还好,谢蕴颜醒了过来。

她一睁眼,便发觉太子坐在床畔握着她的手。

“阿颜,可有什么不舒服?我喊太医来!”

没等林珩越喊,谢蕴颜眨了眨眼,有一种奇异的松快之感:“我……好似觉得身体里那股子让我忍不住咳嗽的感觉没有了,从未这般松快过,好像是睡了一觉,难道……”

她刚要问,就有人来了外面:“太子殿下!荣亲王要不行了!”

谢蕴颜与太子都是一愣,她赶紧起来:“我同你一道去看看。”

林珩越还担心她吐了血,可谁知道谢蕴颜坐起来穿了衣裳与鞋子,倒是真的像是比之前身子骨都要更好。

两人赶到荣亲王所在的屋子。

荣亲王已经闭着眼,气息微弱了。

而从前皇帝指婚的荣亲王妃也来了,她在旁边眼圈泛红,看了看太子妃,忍不住说道:“王爷从未与我们府上的女子有过任何夫妻之实,自打王爷认亲有了自己的王府之后,每日回去之后都是在书房里处理公务。王爷他,于认亲后不久便查出了身患绝症,曾经交给妾身一封信,说若是太子殿下问起来,就将此信交给殿下。王爷实在太可怜了……”

她是个世家女子,原本被指婚过去,也有些忐忑,到了王府见荣亲王待自己这般疏离也很是失落,但没想到,荣亲王是个比表面更让人喜欢的人。

谢蕴颜上去为荣亲王把脉,这一瞧,眼睛也忍不住发酸!

她喃喃地说道:“不只是身患绝症,他还服用了一些奇怪的药,他这幅身子是已经摧残到了极致,像是,像是……”

像是被蛊毒残害所致!

林珩越那边已经打开了信。

那信很长,且瞧字迹是花了好几次才写成的。

有些内容,是真诚地喊他兄长。

“为弟自小失去养父母,一路艰辛困苦,疲惫至极也曾幻想若我父母尚在,有兄弟姐妹,从不敢肖想太子殿下是我兄长。您的人品才华我早在乡野便有所耳闻,如今竟有幸做兄弟,只觉得内心惭愧又庆幸。

只是天下百姓为重,为百年大计着想,弟不能与兄长把酒言欢,唯念来生,还做兄弟。”

“我既钦佩兄长,也是真心倾慕谢姑娘,只是有缘无分,人各有命,我不怨苍天,这世上并非喜欢就要得到,只要喜欢之人能平安顺遂,我亦无憾。数日之前,弟身感不适,大夫说时日无多,早做打算。

原烂命一条实在不足挂齿,可偶逢机遇,得一秘方可为她解了体内蛊虫之毒,弟深感为幸。兄长与谢姑娘,都是我所钦佩感激之人,此事也算作我献上的大婚之礼吧!”

“父皇越发糊涂,南阳王野心勃勃,作恶多端,百姓水深火热,兄长为大局隐忍,但终究要有一人来做世人口中的恶人,此人由我来做。弟笃信,兄长定不忘初心,善待她,善待天下黎民。弟死而无憾!”

再往后,是他曾日思夜想积累的治国策略,一条一条,都写得清清楚楚,最后再附上一句“弟之拙见,原为天下有所助益。”

……

太子眼睛发热,他知道皇家无真情,父皇多疑,他手中亦多的是手段与计谋。

可荣亲王到死,都是的的确确赤诚而又热烈。

外头天已经黑透了,蜡烛燃烧着自己照亮着屋子。

谢蕴颜握着荣亲王的手,为他急救,她知道,他其实已经没救了。

可心中的难受让她快失去了方寸,只想救活他!

“荣亲王,你心怀天下,还有许多大业未完成,怎可在这样年轻的时候匆匆而去?你坚持住,我想办法救你……“

床上的人,眼角流下一行泪。

而后,他的手在谢蕴颜的手中失去了力量。

另一侧的手也从身上滑了下去。

旁边太医心中一惊,上去探了鼻息:“殿下,荣亲王他薨了!”

谢蕴颜再也没有忍住,眼泪瞬间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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