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白泽的话语,萧清顺着一条新开辟出的小路往深处走去。
路的尽头是一面水镜,明晃晃的映射出她的全身,与普通的镜子不同,萧清伸手,指尖触碰到镜面上,镜面如水面般荡起层层波澜。
她全身上下都笼罩着奇异的光芒。
金铜色,幽绿色,深红色与淡金色。
交相辉映,却又互不相扰。
原本较为微弱的绿色光芒不知何故暂且压过了其余三种光辉,萧清背过身去,绿色光辉透过衣衫显得越发显眼。
萧清褪下外袍,然后被几乎占据了一整个背部的藤蔓纹路晃花眼睛。
倘若其他人得到的赐福是简单在身上各处随意盖个戳,那她就是重卡在身上轧过几个来回,终于做出一枚完整的印记。
将衣衫拢好,萧清思索,这绿色是神树赐福印记,那这剩余三种颜色又代表了什么呢?
笼罩住整个脑袋的金铜之色,连接在心脏与下腹的深红色,将自己整个人包裹住的浅金色。
萧清抬手抚上胸口,感受心脏沉稳跳动,微风吹拂过发丝,雪色长发随风飘动,有几缕触碰到被风吹皱的镜面,在那一瞬间,镜中狂风大作,金铜色透出镜中,将这一方狭窄天地全部笼罩其中。
只听咔嚓一声,水镜应声碎裂,萧清眯缝起双眼,透过微弱的光芒发现自己被破碎的镜面笼罩其中。
映入眼帘的碎片上显示出的却并非她的身影。
而是年幼的女孩与一陌生虚影相对而立的画面。
他们似乎在说些什么,镜子显示出的只有画面,但萧清却不受控制的在脑海中补全了声音。
“寅三,你看我这个姿势标准吗?”
“左手往上抬高一些。”
不知不觉间,萧清完全睁开了眼睛,她漂浮在这一块块碎裂的镜面中,被封印的记忆蛮横的冲击着她的大脑,带来钻心刺骨的痛楚。
“寅三……寅三……”
萧清伸手抓住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一块碎片,断裂处轻而易举的割破了她的掌心,血液顺着鲜血汩汩流出,将整块碎片浸泡浸透成血红色。
那段在数百年前被强行封印的记忆终于露出一角,萧清承受着这几乎要将她整个大脑撕扯成两半的痛苦,却依旧固执的将碎片握得更紧,妄图将自己遗漏的那一块尽数补全。
天道似乎察觉到自己刻印下的禁制变得薄弱,祂视线投下,却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发生,萧清站在水镜前,欣赏着自己后背上的赐福印记。
祂移开视线,看向现如今祂最为关注的一方。
那里正进行着一场转化。
由人向兽,血肉之躯化为脓水,俊秀的相貌逐渐变得非人,这场蜕变并不轻松,稍有不甚便会彻底沦落成丧失理智的怪物。
疼痛到了最后,几近于麻木。
萧清双眼无神,一切全凭着意志做最后的冲击。
终于,封印宛如流沙般逝去,那算不上多么大量,却重要到让她哭泣的记忆再次回到她的脑海里。
镜子碎片,包括她手中的那一块尽数飘散,萧清无力下坠,却在即将触地时被一双手温柔接住。
“没想到再次相见,竟然是这种时候。”
男人低声,不知是对着怀里昏迷的萧清,还是寻声而来的白泽与穹苍。
“你……”
“寅时行……”
穹苍与白泽早洞察到萧清与寅时行之间关系非同一般,但就这样明晃晃的,寅时行的灵魂自萧清体内钻出这件事还是让它们感到震惊。
“你还活着?”
白泽明知面前()
这人不可能还活着,却仍旧为面前的灵魂抱有最后一份希望。
寅时行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摇头:“我早已死去,现如今不过是一抹苟延残喘的残魂罢了。”
“那你和她的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过是面对相同境遇的同病相怜而已,更何况想要她活下去的并不是我。”
寅三沉默着出现,从寅时行的怀里接过萧清,同类的气息让原本就因萧清状况蠢蠢欲动的夙念振动不已。
作为早已作古的老前辈,寅三决定给这刚出炉还没千年的后生传授点做剑的经验,以及面对不听话主人时该如何教育他们的方法。
当然了,他们现在说什么做什么萧清不得而知,她此时正陷入过往记忆的迷宫,懵懵懂懂的将这些原本应该彻底遗忘的记忆再度拾回。
她看着自己第一次遇见寅三的场景,看着寅三教她修行、剑术,传授给她功法,在那些作者没写出的剧情里,他们两个几乎可以说是无话不谈,在那段近乎是萧清最为艰难的时日中,寅三可以说是萧清足以乐观应对自己糟糕人生的存在。
这段记忆并不难找寻,回到自己脑海中也并不痛苦,这毕竟是一段称得上是快乐的回忆,萧清走出了这座迷宫,迷宫出口是一把锁,上面附着着让人不妙的气息。
“这就是祂强加给我的禁制?这可不能打破,打破了可能就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萧清伸手,扔了点无关紧要的记忆去滥竽充数,包括但不限于前世的零零碎碎的记忆。
萧清惊讶于这把锁的来者不拒。
或许这代表了祂对这个世界并非是全权掌控的,终究是有祂控制不到、目光无法触及之处,如果不是,那就代表祂……实力削弱,或者是最近遇上了点小麻烦?
萧清没有过多停留,在保证自己丢了足够将这些记忆完整无误取出的记忆后,萧清冲破了记忆迷宫,回到了自己应该在的现实世界。
***
再次醒来,萧清揉了揉疼痛的额头,她做起身体,周围的一切都很正常,没有能够映照出奇怪色彩的水镜,没有割破她掌心的碎片,甚至她的手掌处都没有伤痕。
但白泽和穹苍树的身影却代表那并非是一场幻梦。
白泽看着她:“你是不幸的,但你又很幸运。”
穹苍树在一旁补充说明:“也可以代指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刚刚苏醒的萧清还没来得及品味这其中的深意,就被白泽接下来的话给惊了个倒仰。
“我要跟着你。”
萧清觉得自己现在一定像极了某个表情包,她茫然无知,伸手指了指自己:“我吗?”
“对,就是你。”
茫然无知的萧清试图打开自己的芥子空间,让白泽和她的爱剑以及书灵和玄雷宗之灵享受甜蜜四人间。
见此情况,穹苍树不由得发出自己这几百年以来的第一声大笑。
它的枝桠一抖一抖的,树叶的虚影缓缓飘落。
玄雷宗之灵寄宿的荣戊鼎无风自起,飘到穹苍树面前。
它最近比较疲累,好不容易把荣戊鼎内部改造成自己觉得舒适的模样,还没等给萧清汇报这个好消息,就被一股陌生的温暖灵力笼罩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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