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子和耳环都是妓女给他的。

宋开济还是不明白。

这跟黑衣判官有什么关系?

明哥儿又是为什么丢了那半边头发?

严刑逼供之后,明哥儿的小厮说,前几天明哥儿又去青楼,在巷子口被几个寒门学子冲撞了,于是给了他们一点小小教训。

“你们做了什么?”

小厮眼神飘忽:“就,就是打了一顿,削了他们一截头发……”

吊儿郎当的宋景辉都听愣了。

这个操作,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要是那几个学子气性大一点,没准会半夜跑到宋家门口吊死!

黑衣判官上门削头发,是给他们报仇来了!

这次断发,下次就是断头!

宋开济闭上眼。

对于黑衣判官的身份,他已有猜测。

今天那探子回报,最近有几出判官显灵的事迹,同时发生在好几个方向。

可见“黑衣判官”不是一个人,而是团伙出动。

他们这一切行径背后,必定有个心思缜密、掌握着精确情报网的人在远程指挥……宋开济脑海中浮现出九千岁那张无悲无喜的面孔。

其目的……

莫非是为了肃清朝纲?

宋开济下意识不信,他觉得荒谬。

他的金孙还没参加过科举,连官场的边都没摸到,黑衣判官不该拿明哥儿开刀,更不应当是为几个穷学生出头。

除非,那个常七,是想通过明哥儿,恐吓他宋某人!

是要做官,还是活命?

要延续宋家的荣耀,或是延续祖宗的血脉?

宋开济攥紧手帕,紧闭双目。

他瘦削的老脸阴沉得吓人。

宋景辉和明哥儿大气也不敢出。

尤其是闯祸的明哥儿,他细心打量,许久,见祖父的肩膀垂了下来,整个人被抽空了精气神一般。

宋开济示意一众下人退下,忽然说 :“辉儿,你带明哥儿回去祭祖,暂避风头吧。”

宋景辉平日里不着调,事到临头却陡然冒出了叛逆精神,不服气道:“凭什么要避风头,避谁的风头?”

明哥儿没底气地说 :“祖父,我,还没考呢……”

“祭什么祖,我们爷俩生在京都,长在京都,爹,你不把话说清楚,我不走,明哥儿也不走!”宋景辉梗着脖子。

宋开济恨铁不成钢,从地上捏起妓女的耳环。

耳环圈上竟然连着一根强韧的丝线,苍青色泽,看起来十分结实。

“睁开你们的眼睛仔细看看,这是专门用来缝合甲片的线,上一批是我亲自选的,用在城门军的军服上!”

“陛下病重,局势本就对我们宋家不利,眼下他连城门军都捏在手上了!”

“你们这时候不走,想等到什么时候走?再拖下去,还走得了吗?!”

明哥儿傻愣愣的:“他?他是谁?城门军有九门提督管着,他和祖父关系不是很好吗?”

宋开济和他说不通,这孩子没经过事,脑子不灵光。

稍微懂事一点的宋景辉,显然知道老爹忌惮的是谁,两腿一软。

“兵权都让他得手了?完了,我们家完了……”

宋开济给了他一巴掌:“哭个屁!大不了就当咱们家业被狼叼去一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只管把明哥儿给老子护好了……”

话还没说完,钟声从西南方向的紫禁城传出,一下又一下,响在每个人的头顶。

宋开济说不下去了。

他已经知道答案,还是固执地默数着丧钟一共响了几声,面孔灰白得不像活人,目光空洞,仿佛灵魂也跟着宫里的那人一起上路了。

“皇上…驾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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