娅琴真的高兴起来:“我正为他俩的事来找你定个音呢!”释怀的笑声过后,老徐一连串来了三个轻松的‘了’:“这不,卫星上天了,野心家也自陨了,也该轮到我当个爷爷享享清福了。”
不言而喻地认同岂能不引来前所未有的开怀畅笑?“是啊是啊,”娅琴擦着眼角说:“这样的清福你早就就该享啦。”无阻的交流很快就让他俩将年轻人的大婚日子商定在了来年的二月二十三日,这一天正是农历二月二,也是传说中的大好吉日——龙抬头。
出于对不争事实的历史缘故,两位老人合意将彩琴的房间设为临时新房,一应布置、打点所需费用娅琴均以手势阻止了老徐的好意,承揽了全部。
满心欢喜的赵娅琴直到临走时才想起了邻家老姐的交代,她一拍脑袋定住神就说:“哎呀,差点给忘了,”老徐也是止住了刚要出口的客套话,一歪脑袋就进入了等待。她赶紧接上说:“上回你帮我那邻居办的事,这回她又托我捎口信问你能不能再帮她一次忙。”
老徐随即就问道:“她家还能有这样的事?”“不是她家,说是她少有的一个远房亲戚托她的,说起来也是怪可怜见的。”
“哎呀,”老徐顿时就面带难色的犹豫道:“这个……,唉!上回就想对你说,可没好意思说出口,”“怎么了?”娅琴见他吞吞吐吐的说话也犯起了疑窦。
“就说上回安排她孩子的那档子事还是我求你家海波才给办下来的。”“厂里厂外的,谁不说你是个有名望的大好人,怎么说还要求他才能给办呢?”“嗨,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其实,我早就靠边站了,再说这事也都归了街道上管了。”
停滞中的娅琴好半天才说:“我怎么没听海波提起过这些?!”“他…,他许是不想在你面前显摆吧,”然后就一挥手臂说:“刚才你还说到好人,现今的好人有几个不是兜着一肚子苦水的?”见他还有继续往下说的样子,娅琴就接过他的话,带有安慰的意思说道:“我这就去街道找他,顺便问问你受到的委屈。”“不不,”厂长连忙摆着手说:“现在去街道已经找不到他了,自你上回来这里没多久,他就调到市宣传部上班了,”说到这里他仿佛又想起了什么立即反问起娅琴来:“我说,你怎么连这个也不知道?”
突然被问住的娅琴显然是坚守不下去的:“我……,实不相瞒,我才从农场回来。”“嗨,这不结了,我说怎么听着不是个味儿,看来这世道还是手狠一点方为豪杰啊。”“你的意思是说……?”“比如你家娃儿就不错,他非常识时务,生来心软再没个手段难说今后不会重蹈你我的覆辙。”“这又是怎么个说法?”“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嘛,来来来,今天我俩不说这些了,我这里有他的新号码。”
愤愤不平还挂在脸上的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本本,把一串五位数加两位数的分机号抄写在一个废纸头上说:“收好这个,否则你连门都进不去。”
娅琴接过纸头表情有些凝重的问了一句:“我咋就觉得你话中的意思像是说海波的升迁和他的不择手段有很大关系?”
徐厂长摊开双手做出了一个娅琴非常熟悉地动作还不得不往下说:“哎呀,都像你我这样的认真,到头来还不是照样被别人……”他再一次欲言又止。
这么一来,娅琴反而平静地又追加一问:“孙儿他没有做出格的事吧。”老厂长略微将头低下,避开了对方的视线说出来的话更像是一介平民:“说出来你也不要责备他,反正他接触过的人都和我一样,现在想来反倒觉得他是对的。”
二人各守其心,静默了好有一会,娅琴没再提出新的疑问,只是频频点了点头后才说:“不知以后你会不会还像现在这样喜欢他。”老徐重新与她对视着,说出来的话也回归到了他既定的风格:“会的,他本质不错,没有血气的男儿更会让我放心不下。”
“好!那我现在就去找他。”说完便摇动着玲珑的手掌替代了告辞的语言,即使缓也是匆的离他而去,这是她在任何一种场合下都不曾有过的状态。
乱纷纷、一会儿如团麻、一会儿又如平镜地相互叠加搅扰得她断不了濡耳的是与非是,直到与孙儿见到面的时候方才令她的寒噤思绪平复下来。才说没多一会无关紧要的话,海波就现出了不耐烦的样子,娅琴固有的警觉神经随之就重新绷紧:私藏枪支这么大的罪名难道组织上就没找他谈过?我被变相劳改那么长时间他竟然没回去过、见了面竟然还一声不问,难道他真如众人所说?或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想到这里,‘他接触过的人都和我一样’的声音又让她的脑袋嗡嗡作响了:‘这孩子打小性格就内向,现如今会不会怨恨我把他带到了这里?不会的,不能这么胡思乱想,他的婚事才是最要紧的,至于其它…纸是包不住火的,真与假早晚都会露出端倪’。
她如同演员的心境那样,心里装着、脸上乐着硬是在这样的场合劝走了孙儿。
一路走,一路说话的祖孙二人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完全都不是一回事,这样的言不由衷恁是让做贼心虚的赵海波没能察觉出一丝半点的破绽来。
前脚踏进小院,娅琴就用别样的嗓音对坐在屋檐下晒太阳的一家老小招呼起来:“老姐姐福气着呢,一家子围坐在一起真真叫个其乐融融。”“哪来的福气,吃了饭闲着就都屈在这里,这点上,你和大孙子还没吃吧?”说着就要站起来,海波朝向他打着招呼的大大小小送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动作,充分彰显出了领导阶层的谦虚派头,娅琴同在这一刻也摇手阻止着老大姐:“快别起来,我和孙儿在饭店随便吃了点,他是个忙人,说会话就到了上班的点,那事我回头再说给你。”
进门以后,海波生生的说了句:“一家人到挺热情的。”“你总不归家,平时陪我说话的就指(她)他们了。”“等不忙时,能不常回来照顾您嘛。”“等结了婚就是再忙不喊你回来也得自动回来。”“奶奶又要说我了,”他就像陌生人那样给奶奶冲了一杯茶,东张西望了一下又说:“就是结婚起码也要有一间像样的房间吧。”
“奶奶不是交代过你嘛,先凑合凑合还怕以后没有像样的房子住?”他故作满脸狐疑的样子吹网欲满地朝下指了指反问道:“就这?”“不是这里,是小芹姑娘的闺房”她乐滋滋地拖了个长长的声调。“拉倒吧!那地方还没我现在住的地方宽敞。”“那感情好,这样不就更好了嘛。”海波这才懊恼刚才一不小心走漏了口风,那间单身宿舍可是到手不久可供他寻欢作乐的庇护之所。
“好什么好,”他急忙寻思着补救措施,采取了固若金汤的原始防御:“要是么说,那还不如活在虚无缥缈中,永远定格不了进取前的期待,过分的迁就等于把我从前的愿望全部毁了,等我把它变成现实那会,您就不会不信任我了,我和她的事还是等等再说吧。”“不行!你愿意等,人家小芹可不能再等,也不想想你俩现在都多大了!”“您怎么这……”他想发作但没有发作出来,也许是因为害怕奶奶揭露出他隐藏颇深的品行不端再带出后患才改缓语气说:“我总不能在单位的临时休息室里成家过日子吧。”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和你未来的老丈人都为你俩的今后安排好了,就连好日子也都给定下了。”“您和他都说了些什么?!”“咋地啦,你还急上眼啦?这么好的姑娘你上哪找去”瞧他那副模样娅琴一气把家乡话也给抖了出来。
海波也是起伏着胸脯有口说不出的咕哝了一声:“定在啥时候?”“二月二。”海波一听又急了:“什么?这不没多少日子了嘛,不行,绝对不行!”“不行也得行,这事容不得你!”这是祖孙二人头一回较上了劲。
海波‘哼’了一声过后就气鼓鼓地说:“这事我不和您争,反正我不同意,我要上班去了”说着转身就想走。“等等,你给我回来!”奶奶的命令还是起到了作用,停下脚步的他撩开袖口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就说:“已经一点二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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