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想象并没有因时间而受到限制,不易受控地欲望悄然平添了无望渴求,对人、对将来。

一个移动的鬼魅身影在黑暗中来到镜子前缓缓扭动,怜赏着模糊不清的光点轮廓。

第二天她的迟到了,这次迟到应该说是她的一次绝无仅有的无心收获:四、五名看上去都是有些资历的公务人员正在办公室里有说有笑地聊着刘专员的个人问题,她的乍一出现反倒使这些人全都缄口不语地安静了下来,形态各异的面孔与眼神也是奇离古怪,“大家早上好!”伴随她的招呼是拉动抽屉的响声,周秘书很快就拿出包好了的一沓文件向她走来,妩媚可人的对她说:“若不是您的到来,他们呀,见了面就会这样”随后就不亚于演员那样演演绎着他们平时的严肃模样,尽管刘思敏的手指不断在敲击着桌面,依然控制不了爆发出来的前仰后翻,娅琴则是尴尬不已地张望左右。

有位老同志率先开了口:“我说老刘咋地就不急不慌的,原来他的艳福不浅啊。”接着就是:“不愧是我们的好专员,处处都以大局为重,国的友谊都被他加深了。”“欢迎你的到来,快快请坐,要是昨天知道你的到来我会慷慨解囊的。”“机会有的是,记住你今天的话,我代表他们二人现在就向你表示感谢。”此起彼伏的不同声音把娅琴淹没在了无所适从的状态之下,她不清楚之前这里在说些什么。刘思敏起身发话了:“一点小问题就搞得这么沸沸扬扬,成何体统,”但是,在他的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有生气的样子,只是装作没有那种特殊笑容罢了,接着就说:“我给大家介绍介绍,这位就是中苏友协远东分会的谢尔盖-娅琴尼娜女士,她为这里的生产建设作出过不小的努力。”他不愿提到她此次行程的主要目的。

“欢迎您!”……,除周秘书之外,在座的各位都热情度极高地与她握了手,在称呼上也多了礼节性。

周秘书及时为她指点迷津,她先是对刚就位的领导们说:“娅琴尼娜同志的工作一向繁忙,稍后就要离开这里,请大家放心,我已经把前辈想要表达的意思都写在这里了,”她拍了拍手里的文件同时也扫了一眼刘专员,之后又转向了娅琴:“幸好您没来那么早,今早儿的铃声响过,这屋子就沸腾了,别的不说,尽说些见着您和专员兜风的话儿,他呀,还在一旁总结着交谈成果,您说咱东北人热忱不?”“大家对我的热忱和关心早有体会,”她在躬身言谢时就已经明白了周秘书的隐喻,笑容可掬地用公式化诚恳表示:“分内、分外的工作我会尽力把它做得比以前更好。”

一致响起的掌声尚未停息,外面就传来了清脆的汽车鸣笛声,“给,”周秘书这才把文件交到她的手中说:“他们非常准时。”

得到‘解脱’的娅琴再次向大家言谢,“走,一起出门送送”老刘说完就弯下腰去提起了一个用细麻绳捆着的东西。

下了楼梯没几步,办公室里的电话就响个不停,周秘书说了声:“我稍后就来”便折返了回去。

还是原先送她来这里的那两位军人见到为她送行的都是领导模样的人便赶紧从车上下来,立正、行礼,背诵起军人固有的执行职责的口语。刘专员对他俩说:“我这就把她交给你们了,路上要好好照顾着。”“请领导放心!”等她上了车以后他才把手里拎着的两瓶‘老泥窖’酒递了过去,“您这是做什么?”“拿着它”老刘没有多说。仓促离开这里的娅琴起伏着胸膛却说不出半句话来了,还是老刘在汽车移动的那一刻用暗语给她留下了:“等着你最好的消息!”“嗯”她的应答连声音也没能发出,她不停地向他点头,不停地向大家摇动着手臂,看得出,她在忍恸中。也就在这时,她瞥见了二楼上的周秘书正趴在窗户沿上向她挥手。

一路护送她的士兵换了几拨,就没有不问她带酒缘故的,她总是用满含荣耀地口吻对他们说:“这是友人送的。”其内心感触也是颇深的,认为他是一位从表面上看不出来的细致男人,仅一次听说‘专家考察组’成员夸赞过这种酒,他就不声不响的改变了原来的方式:为了证明这种酒的珍贵,他在共品时还提到曾经和季沃申科将军在一起畅饮的情景,说到他不该被处死的时候,炯炯有神的眼睛里顷刻间就变的黯然神伤,不符常理的改题换意。

行驶在趑趄缓慢的乡间小道上,有的就是时间让枯燥的画卷与不安静的思想空间得到充分拓展,她闭目抽丝、任凭颠簸反复琢磨起了他的这一微妙变化。终于,她从他在对待老朋友王大柱的问题上理出了近似答案,即:在诚心拥护布尔什维克中又夹带着些许不信任,难以割舍的情感里也饱尝了不少不可言明的无可奈何。

他是一名老共产党员,他不能像普通人那样随随便便就可以把心中隐藏的另一面发泄出来。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