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娅琴叹了一气过后没再过问大弟弟,只想报答曾经救过小弟性命的那个人:“他说的那个‘癞子’还能找到吗?”“这个不用你说我们也会尽力去做的,可是……”娅琴渴望般地眼神不眨一下就这么瞧着他,刘思敏的生性最最受不了的就是女人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无助或无奈,对面这样的尴尬他抬手做出示意说:“可不可以边走边说?”“嗯。”“由于没有记下他的名和姓,仅凭‘癞子’寻找起来的难度可想而知。”“一点线索也没找到吗?”

老刘双手背后摇摇头、叹着气说:“你不知道,我们这里的‘癞子’实在是不少,最终都是无功而返。”娅琴不再往下问了,她随手抚弄了一下繁茂盛开的丁香花卉言道:“回去又能和他们说些什么。”“我不该对你说这些,如果不回去就不用再做任何解释了,真不想让你离开这里。”“您还是说了。”老刘从硕大繁茂的花序上摘下来一束靠近鼻子嗅了嗅就递了过去说:“它的香味可以和桂花媲美,有的时候,从你身上也会飘出这样的香水味来。”

娅琴推了他一下,接过花卉还乜了他一眼,也对他这样的蹩脚褒赞给出了回应:“我不用香水。”“那一定就是我的错觉了。”

‘他倒是诚实的很’她想。

此时的两人都在寻思着截然不同的关切,品赏着紫丁香花簇丰满而秀丽的姿态、愉悦心情的芳香气息令二人不停地发出赞叹:生长独特且赏心悦目;唯有秘而不宣的心思使各自做不出任何安排。

米黄色长裤紧挨着有节奏摆动的长裙在掉落的花瓣上缓缓前行,忽然间,她在赞美声的包围中添加了新的内容:“您的夫人愿意一起去南方了吗?”刘思敏被她的这个突然袭击给怔了一下,继而便反问道:“我哪里有什么夫人?”“五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您不是说……”“哦?”他的指头快速的点着眉骨处,不多会就一挥手地说:“想起来了,那是你说想回老家看看,我才这么说的。”“既然没有,怎么还要扯这么一个谎。”“嘿嘿,不那么说,怎么好意思开口许诺陪你一起去那么远的地方嘛,怎么好好地问起了这些?”“我刚才不是想起父母了嘛。”

一个是容易忽视小节的大度,一个是善意诡辩的灵精。

“哦,是这样,知道老家这些还有谁在那里吗?”她摇摇头说:“不知道,一点也不知道,原来听说还有姑姑、堂哥的,过去了这么多兵荒马乱的年头,会不会还在世上只能听天由命了。”“老家的地址还记得吧。”“地址有,我一直把它当宝贝收着。”“有地址就好办,你什么时候决定去,我都会为你做个伴儿,即便去不了也会派个人做你的近身保卫。”这样的话搁在谁的身上谁都会感激万分,娅琴也不例外,老了老了,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一时语塞就说出了:“下午不去办公,不会有影响吧。”“你不用担心这个,临走时我已留言向周秘书作了安排,你想不想去‘协会’和大家见见面?他(她)们在背地里总是夸赞你这位老大姐呐。”人前人后,当面背下形成了鲜明对比,这让她领略到了两地对她的反差。

她扫视了厚重云层下有所增多的行人和车辆像是在和他进行商议似的说:“没做一点精神准备,匆匆忙忙就这么去了怕是不妥吧,我看还是不去打扰别人了,既然您没事还不如就这样再走一会,那里迟早都是要去的,您看呢?”老刘爽朗一笑:“今天你是客人,当然是要依着你呐。”娅琴突然察觉到他的腿一直都很正常,就问道:“你的腿?”他也奇怪的活动活动一下腿说:“这就怪了不是,咋和你在一起就一点也不痛了哩?”“这叫什么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俩人会心会意地露齿盈眶。

就这样,新老话题交替重叠,任凭痒痒的心情自由放飞,人生过半的两个人畅快的模样令路人羡慕;人情世故的莫测演绎,美好未来的激情描绘,离开岗位以后的无忧安享无一不被他俩的心慕筑成了沟通桥梁;初识路短,未知疲倦的娅琴见到熟悉的圣-尼古拉大教堂时方知七八公里的路程已被他们甩在身后,同时也勾起了被一帮小混混戏耍的往事,

来到那帮家伙逃走的路口时,她还是忍不住指着那条巷子对他说:“您瞧,里面挺热闹的,何不进去瞧瞧?”老刘答应过后随手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接着还对它拍了几下,娅琴看到后就从手腕上退下了手表递给他说:“给您这个,我们换着用。”这样哪成,老刘死活也不接受她的这一要求,她便装作生气的说:“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的好没面子,就算是留作纪念还不成嘛。”刘思敏哪里接受过女人的这般馈赠,还说是留做纪念,就红着脸说:“这让我怎么好意思呐。”娅琴便学着他的腔调说:“都是老相识了,还说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的。”这样,他只好顺从于她,她也高兴地拿着它在他眼前晃动了一下就把它放进了手提包里,并且说:“它适合你。”

当她抬起头来见到他的眼神后感到脸上有些发热,极不自然地将脸偏向了一边,看着她老来少颜的娇恬模样,他真想……

这是一条呈喇叭形状的巷道,越往里走越渐宽敞,热闹的街市就越发留人驻足,有挑着挑子剃头的、修脚的、还有打铁的、补锅的、修伞的,更有卖菜杀鸡宰鹅的,更有经营生活必不可少的土产日杂,布匹鞋帽,花样繁多到目不暇接。

灰砖瓦屋,泥墙草顶混搭的也是错落有致,飞檐翘顶虽为数不多,门前的石鼓倒是不少。娅琴小声地问了一句:“这里应该就是贫民区了吧?”“嗯,也是一处时间久远的自发市场,比起其它地方是差了点。政府原准备要把这里平整为大型的木材堆放场,后因遗留在这里的流浪人口过于密集还是放弃了。”

不知不觉,娅琴已将那些小混混的印象抛之脑后。

“您看那边?”来到一处嘈杂的丁字路口时,她异常地指着一间坐北朝南,白墙黑边、朱红门框的陈旧庙宇惊讶地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那么多人都来这里烧香拜佛。”老刘如实地说:“这个…,我还真说不上来。”新奇使得娅琴有了突发奇想:“听说只有好日子人们才会烧香进佛,这是在向菩萨请愿吧。”“我们这里恭称为敬香许愿。”“敬香许愿,那我们也去敬炷香许个愿不也很有意思吗?我母亲就说菩萨是最神通广大的了。”“你看好了,门前焚香的那座铁塔说明那不是庙,是座道观。”管它庙宇、道观的,便首次央求他说:“你看那么多人都在跪拜进香,准是个好事儿,我们一起去吧。”老刘到底还是现出了为难样子,但他很快就不作解释的找到了妥协办法,只见他拍着自己的肚子装模作样的说:“刚才这里就有点不舒服,这样吧,你去敬香,我去找间茅厕,完了我还在这儿等你。”娅琴见他这样便没得说了,只好丢下一句:“我还不知道这儿的规矩”后就央央而去。

老刘一直看着她走过马路在焚香塔前回过头来时向她挥了挥手才暂时离开这里。

生来就不笨的娅琴站在人群里看了一会就有模有样的生搬硬套的念起经来,而后还随着人流走进了内里。

待她出来时,刘专员已经在原地等候多时了。只见她神采飞扬地来到近前递给老刘一张黄表纸就说:“庙里的长胡子老人说我抽到了好签,您快看看它好在哪里。”老刘尚未看签就先乐了起来:“那不是庙,庙里住的都是和尚。”她对此并不在意:“和尚不和尚的是以后的事,您先给我讲讲这这上面的意思。”“我哪里晓得这些……”但是他的注意力已经被打开的纸条所吸引,那种集中精力地表情与他在审阅文件时别无二样。

她抽的是一支‘上中’签,名曰‘第三十六签’,上联为:玉龙变化上天庭,何必心悬意亦悬;下联是:凡事凝神兼立志,自无阻隔保安金。他到底看了有多少遍,还是他想有意避开这‘歪理邪说’而拖延时间都不好说。

“您都看了很久了”娅琴不免有些担心而打破了宁静。

他好像从来没有仔细审视过她一样,万语千言也没了头绪,因为他不能顺着上面的‘悟道伦语’来为她解释,就借故天色晦暗指着前方说:“从那儿出去,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研究研究,反正肚子也该空了”他在寻找最佳的解答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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