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被轰塌半壁,滩涂已经消失,只留下一处大坑,血池掩过来,掘鼠氏族的大鼠们被切成凌乱的小块,围绕着叫天道人与背上的莫途,沉浮着,描摹出大漩涡的形迹。
叫天道人踏着半截秃毛鼠,从容低下头颅,啜饮着血池与漩涡。
而莫途抬头,满天都是形如妖魔恶兽的修士。
他们从欢虐中被惊起,怒气勃发,而在他们头顶,昏暗的天幕不堪重负地垂下丝绦。
“他杀了掘鼠们!”
“乐土破碎了,萧数参……他还不在营中!”
“鼠老大还活着,快救他!”
在众修惊怒目光中,叫天道人踩下蹄子,将秃毛鼠摁得更碎一些。
莫途迎着那些散发腥臭的妖魔头颅,收起梦中的惆怅,了然点头:
“是了,掘鼠氏族死绝,无人维护这片乐土,真叫那萧数参发觉诸位行径,他的金丹血肉,诸位怕是吃不得了。”
有一妖魔怒喝:
“你既知此,何不放下鼠老大!”
莫途踏着气息奄奄的秃毛鼠,傲然环顾四周凌散的尸块:
“诚如诸位所见,掘鼠氏族只有这鼠老大存活,余下皆被我杀尽了。你们认为,以这鼠老大的状态,即使被诸位救下,短时间内又能恢复几分?又能有几分余力修补这处乐土?”
“呵呵,诸位义士有心做监工牢头,还不如收拾残迹手尾,别教萧数参嗅到血腥。”
妖魔修士沉默,为首的一位金丹大修声如轰雷,语气却多了一丝小心翼翼:
“道友似有补救之法?”
莫途一指残破的雕塑头颅:
“我亦是魔族,有获得这掘鼠神通的血脉之力。只是这传承法器被打碎了,少了一柄开启血脉的钥匙。我空有血脉,如坐拥宝山,却不得入。”
莫途舔去嘴角一丝腥凉:
“不过若是能得这鼠老大的记忆,以我惊世之姿,所蒙老祖厚爱,定能通晓此法,将大家伙的这片掩在萧数参眼皮底下的乐土修补好。”
莫途好声好气劝道:
“你们是想与我斗一场,坐视这片乐土被毁,还是借我一部夺魂法门,撬开你们这鼠老大的脑颅,让我学得掘鼠神通?”
崖壁土石簌簌而落,昏暗的天幕亦飘下雪花。虚无的深空自这些剥落之物后袒露,隐隐能听闻谭国军营嘈杂的人声。
满坑满谷飞掠的妖魔修士沉默不语。
……
山崖内,片刻后。
“啪!”
莫途将手中玉简随手抛入玉简堆中。
他取锥刺入秃毛鼠脑颅,血流覆面。
他掐动新得来的法诀,便有一丝丝若有若无的虚线从秃毛鼠脑颅中钻出。这秃毛鼠如犯了癫痫般,抽搐得愈发激烈。
莫途将那一缕虚线捻入口中,便有无穷纷乱画面在他舌尖绽开,又在他脑海里梳理成一段段有序的记忆。
“传自万法一脉的《懒味羹》,果然有几分神妙。”
莫途得到的第一个知识是:
“我等残部非是永远挖掘在地下的那五分之一长兄。长兄们已在十五年前被我等屠尽,顶了名号。”
“我等实为被长兄宣扬的那被驱入黑暗,永远被遗忘的五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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