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莫途听得久了,啼哭与哀号开始重叠在一处。他听到了某人初诞的啼哭,又听到了他将死的哀号,却也无暇休憩,那人便又拖着悲腔再度出生……

生与死之间再无时间作为隔阂,重叠在一起,无法分开,亦无法停下。

生便是为了死,死便是为了生,至于生与死之间的那一大段可被称之为人生的路程,都被剪去了,如园丁修剪花枝。

这千千万万个既生又死的冤魂汇聚在每一股风里,汇聚在……

莫途抬头,终见那一个个作为风眼的漩涡真相:

一座又一座似宫殿又似城楼的古楼。曾有大能的手拾起魂灵,为它垒起每一块砖石。

见到的那一刹,莫途终于明悟了这风声,这溺龙河到底是什么。

是元婴大能的肠子,是他过往构筑却又抛弃的轮回!

其名为:十殿轮回。

而现在,这轮回的十殿垂下万条丝绦,追逐着莫途,束缚着莫途。

它呼唤着莫途,呼唤他来到高处,城楼之下,成为风中的冤魂,既生又死。

“呃啊。”

莫途座下的叫天道人动了,只是这一次发出的不是驴鸣,而是一个中年男人模仿驴叫的声音。

叫天道人硕大的驴头不知何时已缩小成一颗人头,是一个长着瘦长驴脸的中年人。

数十条锁链从叫天道人身上显现,行将破碎。

叫天道人蹄子一蹬,便要从这锁链牢笼中脱身而去。

然而此时却有一层紫雾升腾,如一张毯子覆盖驴身,将所有锁链压回去。又有一根灰蒙蒙的,形似驴筋所编织的锁链被扯出来,轰然破碎。

莫途被拖出溺龙河,脑海中的哭啼与哀号模糊了,化作呼啸的风声。

风声也淡去了,最终只余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他摊在驴背上,又得到一份新的记忆,记忆原主却是叫天道人:

“叫天道人站在十座城楼下,身前身后俱是连绵无尽的山脉。他恭敬地持弟子礼,钻进城楼中。”

莫途心有余悸地直起身子,叫天道人仍是那颗驴头,转过来舔舐着他的胸膛,全无半点灵智。

“这溺龙河的主人,曾是叫天道人的师父?”

莫途一拍叫天道人,瞬间遁去数十里,远远的直到看不见溺龙河,方才松了口气。

“莫陆老祖真是神通广大,竟然能降伏一位元婴大能的弟子当坐骑。这般坐骑,他却是说也不说直接赐我。”

“嗨,我好好完成莫陆老祖给的鳞卢任务,说不得还能得到更多。”

他缓下来,牵着叫天道人,漫步在陌生的土地中。

鳞卢七国。

原为天庭所辖祭国,乃是兵源地之一,出产天兵天将作为赋税。

后来天庭撤出北俱芦洲,这鳞卢国却留下来了。

老国主死后,其尸七分,其地七分。七国互相征伐,仍未止歇。

莫途悠然翻阅着脑中的资料,忽见远处腾起一股烟尘。

烟尘中打头的,却是一个胡乱裹着鲜艳裙装的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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