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跟百姓打听的话,人家不误导你就太对得起朝廷了。

但是,同样是基于此,便是钟年去了地方也万难有什么进展啊!

只要听到有人打听当地富绅有关的事,有点脑子的百姓都会警觉,除非是运气好,碰上个正好瞧见过情况还没被灭口的傻子,从他嘴里套点话出来,但这……不就是纯扯淡嘛。

钟年苦思良久,也没得到什么好的法子,碰上丫丫进来叫他,便索性将这事先放到一边去,就算真要走一趟,那也得等老范和钟月的婚事过去以后再说。

来到外面,钟年这才发觉,已经到了酉时了,东方天上隐隐可见一轮淡淡的圆月,不过尚不清晰,仅能看到个轮廓。

钟年对月相不甚了解,可他明白,今夜的月亮应当是除了明天以外,最圆最亮的。

钟年的心情忽地好转了些,索性将那些烦心事都丢之脑后,挥手招过藤椅,伸了个懒腰后靠了上去,微微闭眼,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宁静。

过了这两天,他又要开始忙了……

说起来,他这个县令,还真没怎么处理过县里的政务,至少从朱棣上门之后是这样,那之前的话倒还一切正常。

不过好在,范文宇的能力足够胜任这“代理县令”,这让钟年很是放心。

其实他也想过,自己既然兼着太子詹事的位子,不如就上书将这县令一职彻底交给范文宇,反正他是举人,也不算太逾制。

但他深思熟虑后还是放弃了,无他,半商业化试点和早期工业化以及资本化的试点只能在江宁,在其他任何一县都施展不开。

地方势力强的,百姓那关就过不去,地方势力弱的……经济基础也弱,只有这儿,暂时还好一些,非要说的话,倒是可以加上隔壁上元县。

但不管怎么说,钟年在这一切好说,钟年一走,所有计划一夜之间就得破产。

正如朱棣对外宣称的理由一般,钟年是真都不开。

现今,凭借着百姓的生活和商税这两项事实,倒是暂时堵住了传统文官的嘴,但是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这是一定的,指不定还憋着什么坏呢。

如此一来,倒是委屈了老范了,干着县令的活,却只是个八品小官,甚至什么时候能得到升迁还很难说。

朱棣知道这里头的道道,所以不会允许范文宇调走的,如此一来,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只能是个八品。

钟年忽地默了下,眼帘低垂,又轻轻抬起眼皮看了不远处的范文宇一眼,在心中暗叹一声:“兄弟,苦了你了,你的婚事,兄弟一定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不说比得上皇上大婚,但也绝对让你面子、里子双丰收。”

似是心灵感应一般,范文宇毫无预兆地回头看了钟年一眼,轻轻笑了笑,又扭头和钟月聊着天。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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