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邀看着面具后的陆衍忽然冷不丁的开口道:“你也会觉得故事里的小姐很可怜吗?”

陆衍听到谢邀的提问一怔,面具下的俊眉蹙了蹙,“小姐养在深闺不通人事,自然抵挡不住书生有意的甜言蜜语,那书生忘恩负义贪慕虚荣,就算后面已知悔改也不过是惺惺作态罢了。”

这故事的最后,只有小姐一人香消玉殒,带着被心爱之人的背叛和绝情悲痛离去,而书生已然身有功名,还娶了高官家的女儿,以后的仕途也必定一片坦途,两厢对比,不过又是一个痴情人的伤心故事罢了。

“我倒觉得这个结局不错。”谢邀看向已经收幕的看台。

“小姐蠢笨,为了一个男人抛父弃母,在看到男人不堪的本质后却不想着如何讨回公道,反倒自怨自艾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而那书生也是懦弱,好的不纯粹坏的不彻底,若是沾上小姐后又想反悔,得了芝麻想西瓜就应该把事做绝一点,倒留个这么虎头蛇尾的结局,让人心生不快。” 谢邀单手撑着下颚,淡淡的点评着。

这个故事究竟是真实的还是杜撰的谁都不知道,不过生活中这样的例子也并不少见,自古人心难测,将自己的所有托付于他人,都不过镜花水月一场罢了。

但谢邀这一番话却让一旁的陆衍陡然冷下了眉眼。

难不成谢邀也曾被哪个男人辜负过?才会说出如此伤情的话语。

不过陆衍没有问出来,他只是在心底反复回想着,试图找出印象中跟谢邀走的比较近的男人,但回想了半天也没有思绪。

但这还是让男人暗自咬住了后槽牙。

故事说完了,看台上已经空空如也,谢邀饮下最后一口茶水。

要么那两伙人真的只是因为巧合出现在这座茶馆,要么就是他们还没发现这里隐藏的不对劲。

喧闹的人群,热情的小二,动人的故事。

等等…

谢邀放下了茶盏。

“你还记得方才的故事中,小姐和书生定情的地方吗?”

“莲花坞。” 陆衍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

虽然这个故事情节很老套,但托陆衍的好记忆力,他几乎能记得故事中每一处细小的情节。

“我倒是听过这个地方。”谢邀开口道。

曾经她与小桃闲谈时,无意间听见她说起过这个地方,那是一处酒肆,老板不光有一手绝佳的酿酒手艺,酿出来的酒水香飘十里,也还颇懂得附庸风雅,给自家的酒馆取了个好名字,更让一些自认诗情画意的书生们钟爱了。

“上京竟还有这等趣谈?”陆衍扬了眉角,这倒是他没想到的,毕竟他已经离开上京太久了,平日里也不会有人专门对他讲这些。

“难道是巧合吗?”谢邀揣测。

下一秒她自己就否认了这个想法,这个世界上可能会存在巧合,但不会是在这里,那伙人古怪的行为本就与这里密切相关,任何小细节都会是关键。

那难道是那家同名了的酒肆有问题?谢邀联想着。

“我倒是有些想法。”身旁的陆衍突然开口。

“还记得故事中的三见定情吗?”

第一次见面,家住城北的书生冒着雨去书肆送自己抄写好的书本,却在路上不小心撞上了小姐的车驾,但没想过小姐不仅没有责怪他,还命人给了他银子去医治,二人虽然没有见到面,但也算是故事的起因。

第二次则就是书中名为莲花坞的寺庙了,因为灵验而香客络绎不绝,二人也是在这里第一次正式见了,书中的描述是,那天的夕阳特别美,映照着小姐的脸颊,让书生看呆了眼。

第三次就是二人彼此郎有情妾有意,小姐赠送了书生自己身上一枚贴身的莲花玉佩当作二人的定情信物。

“我想我们可以离开了。” 陆衍看向谢邀。

想要的信息基本都已经了解了,不得不说这样的接头方式确实是新颖,将时间方位地点巧妙地融入到话本子里,每天的故事都不同,既能掩盖真实 信息还能变通,不仅将信息放到说书人的故事里,还会给假信息。

就连他们不也差点被误导,认为故事中同名的莲花坞才是关键嚒。

二人付了茶钱走出茶楼来到一处小巷子里,陆衍微微侧头,一个脸戴面罩的男人已经悄然出现。

“属下这就调查那说书人的底细。” 暗卫对着陆衍单膝跪地。

“这件事让另外的人去做,现在你即刻拿着本王的手令,去城外军机大营调遣三千兵士,今夜城北玉石一条街,我要一只苍蝇都不能飞出去!”

陆衍抛出一块暗色的令牌,暗卫稳稳的接住后便两步就消失在了二人的视线之中。

“你就这么确定??” 谢邀笑着向依旧顶着一张丑的出奇的牛头面具的身影。

“确不确定,今晚就能见分晓了。” 陆衍开口。

他已经受够了这些藏匿在上京城黑暗角落处的臭虫们了。

这几十年,大夏边疆的战事不断,或许是边邻国家嗅到了大夏这头凶悍的猛虎衰老的气息,无数次试探着向着大夏边境伸出了试探的利爪。

是边疆不畏生死的士兵们用无数鲜血守护了大夏的安稳和现在上京城中的繁华和奢靡。

所以陆衍绝不能容忍任何会破坏大夏安定的因素存在,更何况这些人采用无辜的孩童稚子活人祭祀,更加令人深恶痛绝。

“今夜,你要与我一起吗?” 陆衍看向谢邀。

谢邀点点头,从禹州到静山寺,再到如今。

她说过,非得一把火烧掉这个老什子长生教!

热闹的的长街依旧热闹,两人的离开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夜色很快来临,沉入地平的夕阳留有最后一丝余晖,驱散了白日里让人心情不愉的闷热,晚风送来一丝清凉,却没让气氛松快半分。

城北有一条专做玉石生意的街道, 行走在这里的都是玉石商人或是妄想来浪里淘沙的淘金者。

街道两边都是清一色的玉石古玩铺子,兜售着各种半成品玉料。

往日里这条街虽然算不上冷清,但也不算繁华,不过今日可不同。

今日上京城中最大的玉石商人敖老板就要在他的玉石行里拍卖他刚从北方进的好料子。

这敖老板在玉石生意里的名声可是响当当的!

不光会做生意不说,为人也很是厚道,他手上的玉石仔料,几乎就没有残次品,就算最差的也是白种,故而他举办的拍卖会几乎就是整个玉石行业追捧的对象。

不少身家单薄的人也想着若是能在这次拍卖会中捡个漏什么的,那岂不是就能一举咸鱼翻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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