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梅林打开饮料的拉环,碳酸喷涌而出,发出一声哪怕在白日都有些刺耳的声响。

真是不愉快的记忆,她想。怪不得从前每次看到马丁时心里都会下意识涌上强烈的厌恶与反感。

拿着饮料走到沙发前坐下时,她突然想起之前好像也曾经有这么一个夜晚,也是夏天,也是睡不着起来拿饮料。

随意将披散的长发撩到脑后,她垂眸盯着地板上被月光照亮的一小块光斑。

——老琼斯。

那段时间她实在有些肆无忌惮,或许是太长时间没有触碰剧情边界,也或许是她真的忘记了危险,以至于在她最放松的时候原剧情给了她当头一棒,彻底击垮了她想要改变的心性。

手上力气不断收紧,易拉罐被捏得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一口还没喝的饮料被挤压溢出,很快就流的到处都是。

冷静一点,她想,这样浪费食物发泄怒火没有意义。

将地面重新收拾好后,梅林靠在了沙发上。

全都想起来了。关于马丁的事情。

毕业后凤凰社向她身边的朋友们都发出了邀请,其中自然也包括她。所有人都欣然接受,詹姆斯更是说“早就等着这一天了”,现场气氛其乐融融,就好像他们要加入的不是即将奔赴战场的危险组织,而是大学社团。

只有她心事重重,以至于在第一场正式会议上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

“要不干脆全说了吧?”莉莉自然知道她在担忧什么,悄悄地握住她的手,“如果你不能说的话,那就由我代劳。”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反驳。直至离开为止,都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已经到这一步了到底还在纠结什么?梅林自己都不明白,回家的路上她脑中思绪混乱,心情前所未有的压抑。

“大不了重来”一直都是她心里最后的防线,七次循环里每当过不下去了都有这张底牌支撑着,让她在最糟糕的情况下都能勉强维持理智。

但这一次很奇怪,“大不了重来”的想法出现时往往都带着一种调侃意味,等真要迈出改变剧情这一步时,她却发现自己对要再次重来感到恐慌。

是因为不想再一次经历漫长的年岁吗?还是——

饮料中的气泡不断发出破裂的声响,梅林晃了晃,终于还是决定别勉强自己喝不喜欢的东西。

半夜起来打开冰箱灌下一瓶可乐然后垂头坐着叹气实在是一件看上去很成熟的事情,不过这种方式果然不太适合她。

将屋内的灯都打开,她一路来到书房,拿出纸笔。

刚刚她梦到的是第六次循环的事情,那一次马丁卧底在凤凰社将所有人都全部害死,也是那个时候她第一次察觉到马丁对她有着病态的占有欲。

不怪她迟钝,主要是一开始马丁非常的讨厌她,尤其在意识到循环是因为她后,更是千方百计地想要让她死。

她想起第二次循环的最后,马丁痛苦不堪地抓住她的肩膀,质问她到底怎么才能结束这一切。

“为什么不能结束这一切?”马丁问她,“为什么我不能伤害任何人,但任何人都可以伤害我?!”

马丁无法对原着主要角色使用任何带有伤害性的魔咒,次要角色倒是可以勉强用一些会造成痛苦但本身并不是用作伤害的魔咒。他被牢牢地限制,却被给予了不会死亡的能力。

听上去好像很不错,但实际上带来了极其可怕的后果。

梅林至今为止依旧无法想象,在发现马丁无法死亡后那些食死徒到底在他身上使用了多少种魔咒,又将多少种酷刑用在他的身上。所有的伤害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愈合,以至于找到他时,虽然蓝色的血迹已经蜿蜒成溪流,但马丁身上却没有任何伤痕。

“对不起。”她痛苦地闭上眼睛,除了道歉无法再说出任何其他的话,“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从那之后马丁就极其厌恶食死徒,他想方设法地折磨每一个能接触到的食死徒,好几次还强迫梅林看着他动手。梅林无法想象那些只是用作于日常的魔咒竟然能变成这种折磨人的手段。

他在黑暗中用荧光闪烁晃瞎那些人的眼睛;用声音洪亮将本来就尖锐的噪音放大数倍直至人耳膜破裂出血,甚至精神崩溃;对一个人反复使用一忘皆空到脑神经受损;用倒挂金钟把人倒挂到脑充血炸裂……

还有很多很多,梅林不想再一一回忆,马丁致力于挖掘每一个普通魔咒带来的致命效果。他一直是食死徒,但梅林敢肯定,他手下致残致死的食死徒比任何人都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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