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修心里是非常忐忑的,甚至是紧张不安的,因为除了冯喆之外面对这样级别的人是第一次,而苗避尘和冯喆更是有着根本的不同。第一次见冯喆是因为冯欢,只是见家长,心里没有特别的压力,而此时苗避尘的一句话却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
邢修发现苗笑笑一点也不像她的父亲,甚至苗避江也和苗避尘不同。苗笑笑的脸是瓜子加鹅蛋形,苗避尘是国字脸,苗避江内心的凌厉在脸上在眼神中能看的出来,苗避尘则没有,有些不怒自威,摸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苗避尘很温和,让邢修坐下之后问询闫芳办厂的事情。邢修很是坦诚的说了自己为什么会有和闫芳合作的念头,他说了自己在空调室外机厂打工的经历,似乎是为了让苗避尘知道他此前就很有想法,还说了省城的空调室外机厂其实可以达到更好更高的效率效益,但是上面政策虽好,中层鱼龙混杂,导致基层执行时手忙脚乱甚至手足无措乃至于疲于奔命。
苗避尘听了问:“什么是中层?”
邢修回答:“每一个不发布命令自己又不去亲自动手执行的都可以视为中层。”
苗避尘说:“你说的有些泛泛,面太广。”
邢修觉得自己今天必须给苗避尘留下一个很深的印象,反正是死是活已经是这样了,他说道:“人可分为四类,第一是愚蠢而又懒惰型的;第二是聪明而又懒惰型的;第三是聪明而又勤奋型的;第四愚蠢而又勤奋型的。品行不端的人和愚蠢而又勤奋的人就是一种祸害,遇到了之后不可深交,一些中层的人就是这样。”
苗避尘问:“你觉得你是什么样的人?”
邢修没有迟疑地回答:“我是一个容易跟自己过不去的人。”
苗避尘“哦?”了一下,邢修说:“我觉得人这一辈子最大的敌人其实就是自己。”
苗避尘:“你年纪不大,说话倒是老气横秋的。受过很多挫折?”
邢修回答的很简短,说:“是。”
这场对话已经不是上司考校下属了,倒像是老师在问学生,而且谈的还都不是具体问题,趋向广义的哲学的范畴。到了最后邢修自己都有些搞不清苗避尘究竟想问些什么,只能他怎么问自己发自内心的凭着直觉去回答,而且还不能给苗避尘自己正在思考有间歇的感觉。
二十几分钟的谈话时间很快过去了,邢修发现苗避尘总在提问,自己总在回答,他问的简短,自己回答的冗长。最后苗避尘用一句话作为结束:“一个人如果曾经在外面遭受过重大的挫折,而且这个人认识到这个挫折,已经改进了,这是一种宝贵的财富。这应该是考虑录用一个干部的标准。”
和苗避尘的谈话结束,从办公室出来,邢修忽然想到赵灿儿的父亲赵建才、冯欢的哥哥冯喆都问过一个和苗避尘问的相似的问题,就是关于“人”。
什么是好人?什么又是坏人?评判的标准是什么?
邢修刚刚回答说“我是一个容易跟自己过不去的人”,其实好人才更容易跟自己过不去,人好但是好别人不好自己。
那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站在市委办公楼门口,邢修忽然觉得天气并不是那么炎热,他不禁有些神采飞扬,甚至还想起杨颖这么久没有消息,刚才怎么也没见林乐?
随即市委的文件下达了,邢修成为梅山的专职常委。
从文件被梅山接收那一刻起到晚上手机彻底没电不得不关机才能休息,邢修接到了包括夏季才黄榕在内的将近一百来个祝贺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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