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剧烈颠簸。

额头撞上车壁之前,一只温暖的手垫在南柯的额前,替她承受了冲击。

头……好晕。

南柯难受得五官都皱成一团,坐直身体往后靠,睁眼,看向身旁保护她的人。

深紫的发丝,隽秀的脸庞,尤其那双清澈的紫瞳,饱含关切地注视着她:“南柯,你还好吗?”

南柯启齿,没能吐出字句,数次梦境轮回的记忆同时从脑海深处上涌,再次引来晕眩和胀痛。

又一次颠簸。

马车的行驶暂时平缓了下来,南柯闭目做一个长长的深呼吸,才回答流浪者:“嗯。”

自从埋下梦之种,梦境对她记忆的干扰就消失了。

除了梦境结束前的一小段记忆会模糊不清之外,其它都能好好记起来。

这是第几次了?

南柯已经疲于计数。

只知道这座种植园里的所有人,自己已经认识了大半。

譬如坐在她和流浪者对面,上一秒还在吐槽路况,这一秒就随着再一次颠簸咬到舌头的妇人,叫温蒂妮。

以及……

“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你?”灌了一大瓶凉水后,缓过痛劲的温蒂妮看向流浪者,面露诧异。

温蒂妮总会头一个注意到流浪者这件事。

“我们是一起的,”流浪者握住南柯冰凉的手,像此前数次一样,状若自然地解释,“您不记得了吗?”

温蒂妮咕哝了一句“是吗?”,怀疑打量他几眼,捂着嘴皱眉看向窗外。

下车的时候,南柯趄趔了一下。

她的身体有些虚弱。

或者说,在这梦境中,她的精神变得虚弱了。

这是多次反抗虚空终端对梦境的收割,留下记忆的代价。

好在梦之种顺利发芽,不久就能开花了。

南柯和流浪者来到一片开满鲜花的野地。

挂着露水的野草间,匍匐着一团奇特的植株。

尺寸接近一个手掌,不见茎,不见叶,只有层层叠叠的白色萼片,在光下流溢着淡色的虹彩,如同轻盈的羽片相互簇拥,迎风摇曳。

远远看去,简直像只打盹的小团雀。

兰巴里斯顺着流浪者的臂膀滑到地上,围着梦之种拍拍打打,半晌,头顶的叶片跟着它摇头的动作晃荡:“羽之花,没有想开的声音,需要更多太阳和月亮。”

流浪者面露失望,担忧地看向南柯:“南柯……”

南柯俯着身,用指尖戳弄萼片白茸茸的顶端,闻言抬头淡淡一笑:“既然这样,我们继续去调查吧。”

流浪者微微抿唇,看着她若无其事地直起腰转身,捞起兰巴里斯快步跟上,严肃道:“南柯,如果身体不适,一定要立马告诉我。”

南柯笑着抬手,捏捏他格外紧绷的脸庞:“好。”

据他们的观察,驻守在种植园边界上的佣兵们只要不接近,就不会作出反应,应该和马车里的三个孩子一样,都是拟造的假象。

这样一来,剩下的调查对象就只有四个。

基于南柯一贯以来的坏运气,就算轮到最后一个才是正解,也只需要再轮回四次左右。

没什么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调查对象一号是个大叔,在溪边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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