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饼顿了一顿,随即嘴角一扬:“你小子可以呀,背着兄弟躲在家里嗑书了吧。大西国不在亚洲,在大西洋那片地方,也称第三次人类文明,要是有好书,不给兄弟分享的话,可不厚道。”

叶晨无意回应阿饼的调侃,接着问道:“距今多少年?”

阿饼回答:“几万年到几百万年不等,历史资料有很多矛盾的地方。有共性的描述,就是那个文明毁灭了。记载写的是自然灾害,整块大陆下沉,然后就被海水淹没了。也有一说,是因为科技的超高速发展和贪欲急速膨胀引发的灾难。”

阿饼说完,就等着叶晨呢,对方却老半天不说话,阿饼又道:“看把你能的,下一个问题,四大古国还是外星文明都可以,这方面的事,你还难不倒我。”

叶晨再一次提出了相同的问题:“大西国距今多少年?”叶晨的迫切,是因为,自己很可能亲历了蓝星文明的某次起源。

阿饼被这一抢白,有些不悦:“都说了不确定,你还问嗨了,你要是知道,你告诉我!”

叶晨其实并没有期望阿饼的答案,因为知道答案也没用。时间的距离,当代物理学都解释得磕磕绊绊,若将所历说与阿饼,还不如带他一起穿一趟。

或许是两人说话的声音太大,不远处扫地的僧人开口说了一句:“一合相者,则是不可说,但凡夫之人贪着其事。”那僧人或许是看到阿饼手里的《金刚经》,又见两人话有所争,故而顺势开解。

僧人是随口说,但字字句句,叶晨听得清清楚楚。所谓的“不可说”,并非是不能说,或者说不了,而是用“说”这种表现方式传递该讯息,听者对于现象实质的理解,基本没多大帮助。就像一个人听到了世上最好听的声音,然后用他粗糙简陋的条件重新模仿这个声音,因为模仿的声音与原来的声音有着完全不同的发生方式,听的人当然听不到那个被称为最好听声音的声音。所以,阿饼的不悦有充分的道理。

叶晨本想再问,只觉这僧人说得巧妙。这同样是佛经里的一段,与“不住于相”有别,亦无别。再扩展来解读的话,当然也有“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以及“如来者,无所从来,亦无所去。”这样可以引发无限思考的偈语。

这时,叶晨隐约又听到那个只听过一次,却永远忘不了的声音,似龙长吟,从身后的洞中传来。

“平行线真的永不相交吗?”叶晨成全了阿饼的要求,却问了一个更不着边际的问题。

在阿饼面前,叶晨请教的问题从来不曾这么有深度,刚才问的是十分冷门的大西国,现在又来个平行线相交的问题,阿饼振作精神,顿时给予了回应,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这个设想最初是由古希腊人提出的,我记不得那人的名字。这套理论在射影几何、椭圆几何、以及圆锥曲线的概念里,这里面也包括代数曲线理论的知识。”阿饼十分确信,叶晨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复杂的课题,他的这个确信也是完全正确的。

几何课题的名字或内容,并没有让叶晨对刚才的问题进行延伸,要是叶晨可以延伸,阿饼肯定会疯掉。见叶晨不为所动,阿饼继续道:“微分几何的空间曲线也有相关描述,但你我都不是那块料。”

没能从阿饼这里得到一个像样的答案,叶晨也并不失望,对于两个都不是梦境的世界,任谁都会产生疑惑。但是,两个世界都不是梦,便必然产生一个更为烧脑的进程,如果,两个世界都是梦。这又必然再次产生一个更加无法解释的问题,到了最后,问题终将延伸到“世界”,乃至“宇宙”的定义。

在平面里,平行线永不相交的理论当然站得住脚,但我们生活的世界不是平面。叶晨提出这样的问题,并不是想与阿饼进行什么学术交流,而是想从阿饼这里知道一些平行世界的杂谈。但这一切都是多余,现代科学解释不了,自己和阿饼就更加解释不了。似乎佛学的“三千大千世界”一说颇对路子,却偏偏有方才那位扫地僧人所说的“凡夫贪着其事。”

叶晨又进入那个一言不发的状态,脑子里瞬间闪过的,是李永孝、魏翔、叶崇、虞卿兰、当然还有小叶子们和许多萍水相逢但又肝胆相照的面庞。便在此时,叶晨听到身后的山洞中再次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这一次,阿饼和远处扫地的僧人似乎也听到了,不约而同的调整了目光的方向。

叶晨一脸肃穆地望着阿饼,抬手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的山洞,引经据典地说道:“无所从来,亦无所去。”

今天叶晨这家伙太奇怪了,阿饼对于这样的叶晨,有些不太自然,半笑着,也抬手比了比寺院大门的方向:“确定不先甩碗米线?”

此时,叶晨想到海慧大师很喜欢的一段话:‘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同寂,你来看此花时,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

‘无量阿僧只劫后,究竟相逢,本无缘法,本无聚散,万法是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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