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命地将玉盘放在地上,朝他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蹒跚着离开了。

自此之后,我们再未相见。”

到这里,关于六十年前的记述差不多就已经到了头,秦冷用最平淡的一句话,道出那个对她来说可能是最残忍的结局——她跟方驭光天人永隔再也没有见过。

后面还有一大半,虽然也是她的自述,但鲜有提及方驭光,更像是在记录何锁心的成长,从她牙牙学语到长大成人、从她懵懵懂懂到沉迷机关术数。

其中一张这样写道:“我不知道锁心为什么会和师父较上劲,在我心里她和师父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人。她的天分也远比我要高,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解开这把锁。就是不知道她看到这些手稿会作何感想,会不会觉得我曾经也是一个任性的人?当然,如果她没有解开也没有关系,无论如何她都是我的骄傲,我只期盼她能早点解开她心里那把锁。”

只在最后的最后,她终于再次提到了方驭光。

“昨天我梦到师父了,我已经好多年没有梦到过他了,有那么一瞬间我竟有些分不清我是真的在做梦,还是回到了小时候。又或者后面发生的一切本就是南柯一梦,等到梦醒,我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师父。”

我再往下翻,底下就只剩下那本《工天述要》,一时间我心里不胜唏嘘,何锁心对秦冷跟秦冷对方驭光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眷念,真到了放下一切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还是自己的师父。

“或许我应该把提到何锁心的那部分手稿还给她。”如果她知道她师父这么爱护她、信任她,她一定会彻底解开她心里那把锁。

我正要将它们挑出来,底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没一会儿卫锦华出现在门口。

她神色凝重,看着我欲言又止。

“何锁心死了,就在昨天晚上。”她叹了口气,“早上天没亮赵阅心就带着慧心道的人送她回去了。”

手稿瞬间从我手心飘落。

其实昨天离开的时候我就隐隐有种预感她要出事,要是那时候我……我怔怔坐回到椅子上,心里空落落的。

“真是不早也不晚,偏偏我们去找了她之后她就……”

卫锦华不知其中内情,自然没有那么多感触,她考虑的更多的是现实问题,“我们昨天去的时候有慧心道的弟子看到了,他们离开之前还在叫嚣要把你也带回慧心道,这事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我不以为意:“我身上的锅已经够多了,不在乎再多一个。”

“唉。”她一阵摇头,捡起地上的手稿递给我,“那你收拾收拾先跟我去许师妹那里吧,一会儿大典就要开始,到时候再下去只会更引人注目。”

我点点头,将散乱的手稿重新整理了一番。

“也许在她最后一个梦里,她也如愿梦到了她师父,又或者她和她师父一样是带着几分憧憬死去的,这样当她从人生这场南柯一梦中醒来的时候,她就能见到她最想见到的那个人。”

我连忙打住这些胡思乱想,也就是这时我注意到一个问题。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秦冷在这些手稿中始终没有提及执幡人和镇龙幡,又或者我之前的预感成了真,涉及他们的那一部分被她本人或者别的什么人特意挑选了出去,根本没有放进匣子。

换言之,和古“国”国遗址底下的那些壁画一样,这份手稿的出现本身就是人为筛选的结果,我想要从中找到线索无异于缘木求鱼。

我收好手稿,跟着卫锦华下了慎独峰,然后从小路绕到了许芸芸的住处,其他人正忙得不可开交,只有卫锦华闲得没事,大摇大摆地领着我去厨房蹭了顿早饭。

趁着这个空当,她跟我说了一下后面的具体安排。

“一会儿我们先去祭拜祖师爷,完了师父就会宣布许师妹已经找到五枚轴钥,这次其实是想让大家做个见证,以后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妙手道道主,正好他年纪大了可以退位让贤。等拿出五枚轴钥打开谛天匣,如果师妹确实解不开上面的机关,就该你登场了。”

说着她绘声绘色地比划起来。

“到时候你就说‘我可以帮你,但我有个条件,你们必须安全地送我离开’,其他人肯定不同意,师妹也会假意拒绝,这时候小师弟就在一边劝‘谛天印是我们妙手道的立道之本,还请师姐谨慎决定’。”

说到这里,她情不自禁地露出几分得色:“既然对方把谛天印渲染得这么重要,咱们不配合他们演一演,岂不是白瞎了他们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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