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朱玉笙忽听到熟悉的轻轻叩击窗棂的声音,一时竟有些愣怔,不知身在何处的恍惚。

犹记她在江州刺史府住的那段日子,时常在夜半听到这样的敲窗声。

她爬起来,暗自庆幸自己一向没有晚上留人侍候的习惯——白日被一帮人簇拥着忙乱不堪,晚上她只想独处,给自己一个安静的休息环境。

吃完晚饭,徐氏眼巴巴看着,还委婉暗示,想要跟她同睡一张床说说心里话,但朱玉笙以“长途跋涉需要好生休息”为由,让人安排她睡在了隔壁厢房。

朱玉笙虽住在皇后娘娘的园子里,但也避开了皇后及其亲属日常游玩之时的居处,挑了一处相对幽静偏僻的客居之所,因地方不算大,白日里教导她的宫中女官及侍候照料她起居的宫人大部分都在别处过夜,只留了几人随侍。

今日她娘家来人陪伴,连这几名宫人也全都撤走了,将住处腾出来给徐氏贾氏及她们带的丫环婆子来住。

朱玉笙起身,脚步轻悄走过去,打开了窗户,夜色之下,来人挟满园草木清香,揽住了她,隔窗给了她一记深吻。

她没想到大婚前夕,卫灏居然能出现,一时愣在了原地。

“卫郎,你怎么来了?”待得两人呼吸平稳,她才问了一句。

问出来之后,才觉得自己这话透着傻气。

卫灏从窗户外面跳了进来,紧紧抱住了她,才感觉到略微平息了那一腔焦灼之气,似乎近来所有的烦躁都被安抚。

朱玉笙也回抱住着他,紧紧搂着他劲瘦腰肢,鼻端是熟悉的男子休息的清冷味道,她久久舍不得放手。

两人拉着手儿坐下来说话。

卫灏先告状:“陛下就是故意的,故意将你扣押在皇后娘娘的园子里,逼着我不得不去宫中干活,每日还得瞧他脸色,央告了数次都不同意我来探望你。”隔着暮春的衣衫,他摩挲着心上人圆润的肩头,秀丽的蝴蝶骨,仿佛要验证他的猜想,怀疑她被困在园子里,说不得又掉了几斤:“我怎么觉得,你瘦了不少?”

朱玉笙轻笑着抱怨:“我一个每日习惯了出门的人,忽然被拘在一个地方,每日睁开眼睛便是同样的事情,你敢相信每日沐浴养护得花两个时辰?”

卫灏亲昵的用自己鼻尖去蹭她的鼻尖,深切表示了同情:“跟坐牢也没什么差别是不是?”

两人都明白对方指的是自由。

无论物质多么充裕,有多少人格外细致的侍候,但精神上的暂时束缚,让向往自由的朱玉笙确实有点难熬。

朱玉笙靠在他怀中,轻笑一声:“你又知道!”

卫灏揽着她轻吻她的发顶,低低“嗯”一声,又告诉她另外一个消息:“我母亲离开京城了,说是出门游历去了,你不必再担心她再来找你麻烦。”

端慧公主离京之时,桑珍悄悄派人告诉卫灏一声,也许她本意还是想让母子俩再见一面,希望卫灏能去送公主一程。

彼时卫灏正在宫中,也许天意让他们母子错过。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他不必纠结要不要再去见母亲一面,而端慧公主也不必再去探察自己在儿子心中是否还留有一席之地。

公主府送信的是魏仲,他先是去了卫府,守门的小厮告诉他卫灏一大早就去了宫里;他再去宫门口守着,禁卫军都认识他是公主府的人,还诧异这么早便来找卫灏,可是端慧公主出事了。

魏仲不好对外明言公主的去向,便吱唔两句,听说卫灏还未出宫,便一直守在宫门外。

偏巧那日萧懋与卫灏在讨论蜀中之乱后续的治理。

逆王父子已经伏法,朝廷也另派了官员前往蜀中,然而逆王在蜀中治理多年,拥趸者众,故而前往蜀中的官员举步维艰,故而向皇帝上折子求援。

等到君臣议事已毕,卫灏从宫中出来,已过了晌午,而端慧公主的马车早已离开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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