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的齐衡山像那千层饼的面胚子……
唐薪只会这样形容了。
他此刻靠在床头,侧身看着窗外连绵起伏的群山,眼神呆滞。而他的手里拿着一封皱巴巴的飞鸟信,已经翻看了不知多少遍,这封信是三日前从魔域传来的。
信上洋洋洒洒几百字,讲的是近两个月以来的魔域战况。
话说两月前,魔族境内东南、西北两方对峙,七孚宫频频内讧,分崩离析。此状只持续一个月,一个月后,七孚谷寒鸦境及朱明境遭到东南半境两路突袭强攻,七孚军应战于寒鸦境,西北军救援于朱明境。
然西北军被困于魔阵法之九重八行迷踪阵,全军覆没,而七孚军于寒鸦境再遇天罗地网,军阵四散溃逃,半数倒戈相向,七孚两境失守,尽归东南半境。
又十日,缥缈境、空沧境亦归于东南境腹,七孚宫传书于南境罗圣筵,商议停战,宣告归降。七孚五老之中,温别义,扶丰海负隅顽抗,遁入西北半境;唯汤秦、虞玄棠、常拾留守七孚。
又半月,决战爆发,短短三日,胜负揭晓。东南军占领西、北境八岛,魔域历经二百年四境分裂后全境统一,七孚峡谷终免于割裂争端,重归完整太平。
然,西境城主任仲夜于乱战中被双生暗刺救走,三人携十数名暗卫逃离魔域,下落不明。
……
唐薪百无聊赖地辗捻着信纸的一角,目光流连于窗外山景,脑海中却分神地想象着魔域战火纷飞的悲壮画面。
而刚好这时,屋里传来开门声,他听到脚步声渐渐朝他靠近,紧接着是木碗放在桌上的“啪嗒”声,他闻到了熟悉的药香味儿。
“魔域内战都结束了,你什么时候送我回汀州岛?”唐薪问。
他没有扭头,依旧望着窗外。
陆驰逸盯着唐薪背后看了一会儿,才道:“不送。”
唐薪无奈道:“九儿迟早会找到人间的。”
陆驰逸道:“就算他能找到这里,我也不会允许他把你带走。”
唐薪道:“他如今可是魔君。”
陆驰逸不屑道:“他是魔君又如何?这里是人间,又不是魔域。”
唐薪头疼道:“我是想说,他凭一己之力就能轻轻松松应战千军万马,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陆驰逸道:“可他有把柄在我手里,他若是跟我作对,非要带你走,我就揭穿他含山之尊的真实身份。”
唐薪无言以对,陆驰逸说的这一点,也确实无可非议。
他看向信纸的末端,信的结尾还讲了魔域近来发生的一件大事——
唐九坐上魔君宝座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封锁魔域,彻查全境,大规模斩杀魔人。
新魔君的这一举动虽说尽可能避人耳目,但所牵连之人涉及东、西、南、北四境以及七孚宫,甚至囊括了助战有功的南境罗圣筵、南境魔军及暗影卫队,近千人的暗影卫队甚至惨遭大规模屠戮,据说最终活下来的不足五人,这在魔域全境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南境城的城主颜魅甚至也被拉上的断头台,所幸死到临头之时,他妥协于魔君的威逼利诱,自愿服下了魔君塞给他的神秘丹药,并卸下南境四岛的管辖之权,从此入落尘宫伴君左右,把自己的性命彻彻底底地交给了魔君,这才幸免于难。
唐薪猜想,颜魅被迫服下的神秘丹药很可能是守口秘丹,而且绝不仅仅是颜魅一个人,一定还有不少人都被唐九逼着服下了守口秘丹。
唐九这么做,看似是新君上任一贯的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之举,但在唐薪看来,唐九很可能也是在暗中排查牵扯到他另一个身份的相关魔人,换句话说,唐九担心自己的另一个身份暴露于众,因此在试图阻断流言。
若是撇开他跟唐九的生死交情不谈,那么他自己就算是个漏网之鱼,而他此刻身边的陆驰逸,同样也是个在逃通缉犯。
唐薪虽说希望有朝一日唐九能找到他,并把他带离齐衡山,带回魔域。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如今的魔君唐九,唐九如今是否还信任他?是否信任他可以保守身份的秘密?是否会看在两人过往情谊的份上对他网开一面?
此外,他也确实不愿意看到唐九对陆驰逸痛下杀手,毕竟陆驰逸对他的恩情太重。不过他也实在是没想到,陆驰逸竟然用了跟周乾一样的手段,在他的手腕上缠了三圈封印魔体的束绳,然后把他囚禁在了人间齐衡山这处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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