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号,你今天可以出院了。”

很多年过去了。她守在铁门前,眼巴巴地望着窗口,像一条每天等待早饭的狗。她等来了这么一句话。

她看着孙越,孙越看着护士不解的表情——护士不理解为什么是他这么一个衣着得体的人来接一个蓬头垢面的疯子,长得不像,没有血缘关系,难道是男朋友吗?——孙越也很后悔,转身就想走,走了两步,他停下了。

“是……孙越吗?”17号问。

孙越愣住了,不过她记得自己是很合理的事。他回过头,笑了,双眼眯成一条缝,“走吧,小韩,我带你去参加毕业典礼。”

韩孝然原本空洞的目光一下就有神了起来,她跟上孙越,走在他后面。孙越按照约定要替换掉她在监狱和精神病院的记忆,她问韩孝然想换成什么,韩孝然不正面回答,只是问什么时候能参加毕业典礼。孙越只好按照以前的方式,把她的对于梦和现实的记忆进行调整。这些年她做过的梦会变成真的,而现实会渐渐淡出她的印象——她仍然会记得,偶尔会想起来,17号、监狱、大巴车、还有她和她的朋友们究竟都是些什么人。

记忆的最后,她脱下写着17号的制服的场景,变成了她穿着中学校服,站在阳光里。披萨店已经被零班包场了。

孙越问她要不要进去。每个人对于她来说,都很陌生。她在人群中就找到了陈源,接着按照自己的印象,在人群中寻觅着自己熟悉的人。她走到门口,陈源向她打招呼,问她是不是来参加毕业典礼。她想了想,说她要找人。“林淅荃在吗?”她问。

陈源说不在。今天是零班包场的毕业典礼,没有多余的人。“对了,你是……”陈源问。

“哦,嗯……我走错了。”韩孝然说。“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她走到孙越面前,孙越问她不打算进去吗。她说林淅荃没有来啊——她怎么会没有来呢。林淅荃不在的时候,她待在这个班里会感觉到恐慌。

孙越想了想,林淅荃第一次出现在韩孝然的梦里时,成为了她最好的朋友。在韩孝然的认知里,是林淅荃的转学,改善了她和大家的关系。而她不在的班级里,存在于她不想回去和面对的现实里。

那天孙越也做了一个梦。

零班拍毕业照,林淅荃也在,孙越是那个拿相机的人。如果回忆和现实都像梦一样美好就好了。他有时候,也会这么想。

她不需要坐轮椅,诺筱叶也没有生病。

她们还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孙越远程在国内帮教授找志愿者做研究。实验做不成了,该把设备寄回去的时候,韩孝然来找他。学校里不给工资,他还可以拿店里的经营流水,反正他有家里兜底,店关了还可以啃老——不过等最后一场记忆实验结束了,他还是可以很轻易地找到一份工作的。

现在,狱警对准韩孝然的另一条胳膊,砍了下去。

现在,你还想和他们交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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