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昨夜又落雪,昭示着北部地区彻底入冬。一过东北三城,逼人寒气愈发浓重,倒挂的冰碴不再融化滴水,眼前所见的,是铺天盖地杳杳银白。

骏马踏地,溅起纷然飞沫,青袍扯动缰绳,勒令马停蹄。

对面是乌压压的北辽军持刀戟列成方阵,玄黑甲衣与这天地间的雪色形成鲜明对比,冲击着青袍的视觉,多年领兵的经验告诉他,这一波,少说也得有上千士兵。

而他这边,只一人一马。

夹竹长剑破风而出,绕在他右侧,竟在漫天飞雪下,开出南夏绚烂的花。

现下辰时已过,按照路程估算,他若再与这些北辽兵打斗耽搁,抵达北辽国都,就将错过营救殷罗的最佳时机。

聪明如池临静,他怎会不知?这些玄黑甲衣兵,定是万洛新专程派来阻碍他的。

“绝杀密探,千名北辽精兵,你们可能应付?”池临静浅浅抬眸,似是对着空气发问。

话音落,六名黑衣蒙面的青年不知从何处而来,并排闪到马前。随这动作,他们手中握着的长剑乍然出鞘,带出猛烈疾风,居然把落于半空的雪花吹得细散偏移成屑。

“吾等,愿为王爷开路!”

玄黑甲衣兵见青袍竟带有帮手,为首将领一振臂,他们便疾跑而来,震得大地摇晃。

水青色真气灌注夹竹长剑,池临静绕手,巨大坚硬的真气屏障护住六名绝杀密探,他话里虽说让绝杀密探应付这些北辽兵,但他自己却打了头阵。

玄黑甲衣兵招式凶猛,北辽军队杀敌向来狠辣,十几名兵围上来,可还没等靠近青袍,就被夹竹长剑挥开。绝杀密探学的是南夏王庭秘传的护主剑术,他们分散在池临静四周,成对角,帮着自家主子击退敌人。

终是对上方阵将领,池临静转手,夹竹翻跃,而他侧身一送,剑刃径直割碎北辽将领盔甲,他于马背腾起,照着那将领胸口踹上一脚,那将领便被这倾盖袭来的内力踢落在地。

眼尖的夜二一翻身,爽利地抹了挣扎着想要起身的将领脖子。

鲜血喷涌半空,池临静重新坐回马背,悬空的夹竹分裂成数柄小剑,顺着雪花飘落的痕迹,旋转着又取了几十名士兵的性命。

可寡难敌重,半柱香时间已过,入目仍是黑乎乎一片的北辽军杀上来,他们七人除掉一百,还剩九百、除掉二百,还剩八百!

如果真就这样一直缠斗下去,那等待他的,便是为殷罗收尸!

他驱退新一波围上来的兵,视线落在那直冲云霄的海砚山巅,据说,那里住着一位师从昆山寒门、脾气极为古怪的北辽刀圣。

记忆中有殷罗笑眯眯讲起她游历海砚山的片段,她说,这刀圣最厌恶别人在他闭关之际烦他,连碰到海砚山常有的雪崩,他都能暴起朝过路人出手……

那,如果池临静以真气制造一场盛大的雪崩,臭脾气的刀圣会不会暴起斩北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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