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山有路,逢河有桥。到了村里,就有人能看到老吴头。老吴头其貌不扬,也没有多少丰功伟绩。甚至不清楚他的准确年岁。老吴头就不是常先生。常先生的来历经常让人想起,经常让村人们记起。哪一年,河水上涨,把村上的一切都摧垮了,不再俨然,不再方正。常先生就来了,不知从哪里搬来了一座廊桥。于是村上人们就知道了,廊桥是常先生的廊桥。可到了村口,柳翠儿和小五儿就不自觉的看一看,老吴头今天,怎么没有出现在村口呢?
其实,老吴头并没有多少知名的意味。村人们就是只听他从密林里听闻的传语,形形色色、幽幽静静、微微妙妙的,就有人把老吴头也当成了村上春树。大概是看错了。村上春树是谁?村人们就把老吴头当成了老吴头。老吴头当然是在村上,村人们都去了远路,老吴头也还是在村上。村上就是老吴头常在的村上,没有多少歧义。俨然方正,方正俨然,不会有错。谁还真能把老吴头当成村上春树不成。
村上就是这样,没有多少歧义,老吴头就是老吴头,村上春树就是村上春树。不是流水,不是廊桥,不是远路,不是别处。村上是密林旁的村上,是流水畔的村上,是廊桥望着的村上,是柳含絮抛下的村上,是小五儿辛劳的村上,是柳翠儿依托的村上,是老吴头守着的村口,是常先生徜徉的村居,是炊烟,是风口,是当时,是往事,是人,是树,是尘,是巷,这里,那里,都是方正,俨然,端详,仔细。没有什么特意的修饰。这里就是这里,不是别处。
有了村上,就可见流水,有了流水,则可凭栏,凭栏处,潇潇雨歇。有些事情是自然而然的,有些不是。有些事情是需要依托的。需要多加修饰,需要鬼斧神工,需要刻舟求剑,需要春红柳绿。不是只流水自东,风候又至,不都是一种自然的馈赠,理所当然。有些时候也有些无可奈何、求之不得,寤寐思服,辗转反侧。一不小心,也容易把老吴头,当成了村上春树,又无可奈何。老吴头自己也有些无可奈何。
这里不见长江,只有小河。不见高山,只有廊桥。不见往事,只有当时。河水也氤氲,也起伏,有波澜,有岸畔,柳是柳,花是花,隔岸看柳的,走马观花的,都是天涯之内一般的景致。晾起来,晒起来,自然就干了。自然而然的,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的。村上则不是。怎样不是?不知道。
柳含絮就故意去了廊桥,在常先生的廊桥里,大声的读,朗读,诵读,认真的读,仔细的读。这样就让村上的人们看见了,望见了,得知了。于是大家各自忙各自的去,就把这件事情暂时放下了。当时放下了。往事里就是重提,也不是当时。当时就是当时,当事人就是当事人。往事里的书生,自然不是柳含絮。就有人把老吴头当成了村上春树。大概就是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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