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连长下手就是黑……行了哥们,先委屈你一下——来,这个能让你好受一点。”

那个副官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根针管,白芷还没来的及看清他的动作,就被他把针头扎进了动脉——不好说有没有用,但他的视野确实变得明亮了几分。

“咳…咳……哈,帝了个皇的……”

一股暖流从血管流向心脏,在这股暖流的刺激下,白芷已经停跳的器官再次跳动起来,泪水冲出他的眼眶,却不是因为感动:那针管里的东西是浓缩芥末味的……

“好了,再撑个十分钟应该没啥问题。”

副官捏碎针筒,朝着地上的白芷伸出一只手来,白芷几乎是被他提了起来,在他的手中艰难地呼吸着。

“嗬……你来这多久了?”

喘过气来之后,白芷抬头看向了那个副官:他确定自己不认识他,他更加确定的是,一般的星际战士绝对不会这样说话——在这个黑暗的宇宙里,是孕育不出这种跳脱的灵魂的。

他的身世,只能与自己同出一辙。

“二十年?五十年?”

面对着白芷的询问,副官显得毫无遮掩之意,他耸了耸肩道:“无所谓了,谁还会记得——我们当时一整个俱乐部在办活动,六十来个人,如今也就剩我一个了,记这种东西有啥用呢?”

“……节哀。”

“这话还是留给你的家属吧。”

老乡见老乡,副官也变得神采飞扬起来,他大力拍打着白芷的肩膀,亲切地问道:“你还有啥遗言要留给谁不?抓紧时间,这地方估计马上要塌了。”

他所言不假,在主教死亡之后,这个看似牢固的大厅就开始了崩坏,白芷的血液沿着祭坛上的凹槽流淌,最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虚空之中。

“等等!”

白芷突然警醒过来,“为什么是遗言?你不是来救我的么?”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神仙。刚刚给你打的是强效兴奋剂,不过你失血太多,效果估计也就还剩几分钟了……所以!”

说到这里,副官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支录音笔凑到白芷嘴边:“请说。”

“……你也是帝皇派来的?”

白芷斜眼看了一眼那支录音笔:相当古老的型号,机械修会或许会为这个小玩意开个不错的价钱。

“帝皇?他老人家不是一万年前就在泰拉如厕至今了么,我怎么会是他派来的。”

副官挠了挠头,“当时我和基里曼一起到的泰拉,原体刚进高领主议会的门,就有一个禁军统领来找我。他不知道怎么搞到了军团的授权,让我来这里带一个‘兄弟’去皇宫。”

“禁军统领……”

白芷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金甲的影子来,他的嘴角抽动,脑中对副官的说法已经信了一半。

“你说的那个禁军统领,该不会也是……”

“不知道——反正那家伙说的中文。”

副官也憋着笑意,但之后,他的语气簌然严肃了起来:

“说真的,兄弟。”

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白芷的眼睛,“你没多少时间了。”

在人类帝国的漫漫长夜里,穿越过来的地球土着并不算少,但大多数人都坚持不过第一年;在将近半个世纪的服役生涯中,副官已经见惯了同乡的离去,但每次亲眼看见这一幕,他还是不免生出唇亡齿寒的凄凉之感来。

“……”

不用他说,白芷自己也感觉出了体内那股暖流正在慢慢消退,眼皮变得越来越重,说话的声调也越发虚弱。见状,副官又将录音笔凑了过来。

不了不了——我在这无儿无女的,遗产还要充公,遗言留给谁啊……

白芷原想这样拒绝,但话到了嘴边,却总有一个人的影子堵在心里。

天杀的,我连恋爱都没谈过,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想到这里,抱着对不公命运和帝皇的怨气,白芷咬了咬牙,用尽最后的力气,把副官手上的录音笔拿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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