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们军长说了,保家卫国,匹夫有责,更何况我们也是一支军队,更应该比普通人的境界要高一些,我们军长还说了,日本人野心勃勃,鸭绿江江窄水浅,如果不加以提防,他们指不定啥时候就溜达过来咬人。”
“我们军长还说,东北是一家,哪个地方被别人咬一口,他都会心疼的。”
瘸子春之所以如此胡说八道,完全是察言观色后得来的结论,他记得这个青年军官昨天说过,那架日本人飞机是他们揍下来,那么他对日本人就一定没好印象,自己把周泰安形容成一个憎恶日本人的形象,正投其所好,就算他对自卫军有再大的成见,也会因为这一点共同之处而产生些许好感,有了好感,才是能够顺利交谈下去的首要条件。
人家兵多枪多,自己三十来号人想动硬的门儿都没有,瘸子春是个老油条,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是吃饭的本钱,练得得心应手。
有一点瘸子春不知道,那就是周泰安杀日本人,无论是日本密探,还是袭击奉天守备队,包括绑架移民人质,因为他进入自卫军时间太仓促,这些事他还没听说呢,否则此时讲出来卖弄,恐怕会惊掉对面那个军官的下巴。
“这家伙的,一口一个军长,整的挺像那么回事儿。”青年军官被瘸子春逗乐了,脸色好看了不少。
“听你如此一说,周泰安好像还是个人物儿,那你跟我解释解释,你们偷摸挖几条死尸出来,打算干啥用?别跟我说当人参卖喽!”军官俯在马背上瞪着瘸子春。
“这个……?说起来话长,还要从这位孙刚兄弟身上说起。”瘸子春当下又开始胡诌八咧“这不是嘛,我和孙兄弟极为投缘,想把他引荐给我们军长,让他在队伍里混口饭吃,长官你不知道,这孙兄弟其实是江那边的人氏,家里人都让日本人祸害完了,和日本人也是苦大仇深的,我想着他回去怎么也得有个说头儿才是,就想着把昨天被飞机炸死的那几个胡子尸体一并带回去,就当是孙兄弟的功劳,这样他也不至于被人小瞧了,就是这么个事儿。”
青年军官听瘸子春一顿白话,也不知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正琢磨怎么处理他们时,旁边跑过来一对男女,却是李金玲和她的情郎高大山,那个高大山面露惊喜,冲着青年军官喊道“哥,真的是你呀?”
青年军官一愣,仔细去打量高大山,嘴脸露出诧异,随即跳下马背走过去,一拳擂在他肩膀上。
“原来是大山,你咋跑这来了?我叔跟婶子呢?”
高大山没接他的话茬,而是一指瘸子春他们说:“铭久哥,他们都是好人,要不是他们出手相救,昨天我们全家还有金玲全家恐怕就遭了胡子的毒手,咱们哪还能再见面?别难为人家。”
青年军官咦了一声,让他把事情说了一遍,这才抱拳冲瘸子春说道:“原来是误会,我还以为你们是日本人派过来找飞机的呢,多谢诸位出手搭救我叔婶一家,刚才多有得罪,别介意。”
瘸子春心里一块石头落地,有高大山这层关系,麻烦自然没有了,他却很好奇,高大山一家居然会有这样一位亲戚,看他肩膀上的星花,官还不小。
高大山介绍说,这是他叔辈兄长,大名高铭久,本来两家都在榆树镇居住,后来大山家种参走了,就一直没联络过,想不到堂哥已经在东北军里做了官。
事情到了这里,本来也就没瘸子春他们什么事儿啦,他正打算告辞,却不料门外的东北军大兵们一阵嘈乱,有一支马队进了谷里,此刻已经到了门外。
一眼看过去,这些骑马的汉子们各个精神饱满,手中各种长枪短炮装备精良,为首的大汉虎目圆睁,面对东北军士兵们并不怯场,神情倒是十分不忿,他旁边有个男人破衣娄嗖,探出半个身子向院子里张望了一眼,然后俯在为首之人耳边说道:“就是那些穿黑衣服的人干的,”随即那首领阴郁的目光便落在瘸子春带来的那些自卫军身上。
此时那个青年军官高铭久发现来了不速之客,携同瘸子春,孙刚等人迎出门外,高铭久不满的问自己的士兵:“咋回事儿,不是命令你们设卡戒严了吗,怎么还有人闯上来?”
带队的小军官委屈的解释道:“没……没拦住,他们是戴家的人。”
高铭久一皱眉,戴家?
一旁的瘸子春也听到了,捅咕孙刚问道“戴家什么来头儿?看样子不简单啊!”
“何止是不简单?”孙刚久居通化,自然听说过戴家。
“戴家是敦化的一个大财主,势力极大,当家人戴万岭有胆有识,城府极深,虽然家财巨万,但却乐于好施,黑白两道都一马平川,膝下六个儿子各个都是人物,家大势大,在吉林省内几乎就是传说般的存在。”
“我看这些人来者不善,不是冲咱们来的吧?”瘸子春听到后,感觉到了不妙。
“咱们和他们戴家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不至于。”孙刚不以为然,这两天的事儿真多,一桩接一桩。
高铭久冲那个为首之人抱拳道:“我是东北航空处飞鹰队少校教官高铭久,不知哪位是戴家的人?”
为首的汉子傲然回答“我就是,戴家老二戴克俭。”显然一个小小的少校军官他并不畏惧。
高铭久沉声道:“戴家老爷子德高望重,人脉可以直达军政两部,可是做为他的儿子,你就可以罔顾军事警戒,难道真的以为东北军是你们家开的吗?”说这话,显然是对戴克俭刚才的傲慢动了怒。
戴克俭一愣,没想到这个小军官如此不给面子,不过他也是聪明人,在江湖上走动,大家之所以纵容他们戴家人,全是给老爷子面子,真要是不给,那也没办法,他刚开始确实还有点优越感作祟,但是被高铭久这软硬兼施的一挤兑,立刻醒悟过来,当下脸皮松懈下来,抱拳嬉笑道:“高长官说笑了,兄弟我怎么敢和军法作对?只不过一时心急了点,怕坏人跑了,这才一路闯了过来,希望你不要见怪。”
“坏人?哪个?”高铭久见这小子知错能改,也就没了计较的心思,和戴家弄得太僵,对谁都没好处,毕竟他们家老头子是能和那些大佬们说上话的。
不过戴克俭的一句坏人,却让瘸子春眼皮一跳,心里暗想,这他妈不就来了?这厮分明指的就是咱们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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