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叙过旧,马占山提出兵贵神速,他要亲自带领自己的骑兵师去追敌,周泰安赶忙劝阻。
“他们回程的路已经被我堵死,这些胡子目前就是煮熟的鸭子,飞不了了,您一路颠簸很辛苦,这样的事情就不必亲力亲为了,还是回府宅去看看夫人和孩子们,剩下的事儿交给部下和我就行了。”
“回家不着急,哪天都中,清剿胡匪这样有意义的事情怎么能错过呢?那岂不是会后悔,呵呵,周泰安,你不用劝我了,你放心,我不会抢你的功劳的。”马占山摇头拒绝了周泰安的好意,随口说了句笑话。
“长官说笑了,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咱们就一起,不过接下来我是这样打算的,您看中不中?”周泰安嬉笑着问。
“说来听听。”
“我的意思是……胡子没出江北尽量不要决胜负,就算决胜负的话,也需要审时度势,找一个空旷地带才好……”
“哦?这是几个意思?”马占山转动眼珠打量他。
“江北所有区域基本都隶属绥海范围,一旦在这里开兵见仗,一定会殃及池鱼,我是担心把咱们自己的瓶瓶罐罐打碎太多,得不偿失。”周泰安委婉的解释道。
马占山想了一下,随即笑骂道:“你小子一撅尾巴,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粑粑蛋儿,你是担心在江北开战,要是把胡子逼急了做鸟兽散,四面八方的乱窜,到时候不但不好清理,更会给民间带来治安隐患吧?”
马占山忽然收敛笑意,意味深长的盯着周泰安:“你有心了,单凭这一点,也不枉我千里驰援你,你的要求我同意。”
“多谢马长官理解。”周泰安一抱拳,他虽然身为一支部队的最高指挥官,却仍旧不大习惯敬军礼,下意识的来了个江湖礼数,看得马占山啼笑皆非,这小子一会儿军礼,一会儿绿林礼数,有点不伦不类。
“时刻能心系民众,实属难得,我怎么会不赞同?绥海是我经营过的地盘,自然是有感情的,况且你的考虑是对的,一旦让这些败军之贼流落地方啸聚山林,又是够麻烦的了。”
两人唠着嗑,领着卫队缓慢前行。
老海子搬兵回来,就不用他出征了,给他留下一些人手,去找镇里的保长马三配合,发动镇民对大营进行重新补修,又派出侦查员去海伦方向寻找先前撤离的“老弱妇孺”,就是郭万五领着的那支人质外加新兵队伍,也不知道他们跑出去多远了?不过周泰安不担心,胡匪撤退的不是那个方向,郭万五他们问题不大,只要不是大股敌对势力,那些新兵也不怵,他们手里拿的又不是烧火棍。
高三扯外加骑兵师充当先头部队,死死吊在胡匪屁股后面,枪声不断,逼迫着胡匪不敢停留,在肉体上和精神上双重施压,让他们生不如死。
“我听国角说,你还跑了一趟奉天,干了小日本子一榔头?”马占山和周泰安并驾齐驱,当然,周泰安刻意的控制着胯下战马,让他的马头尽量落后马占山马匹马一个头以示尊重。
这事儿无需遮掩,周泰安点头承认。
“确实,我和张海鹏大打出手时,国团长正好率部回防,他知道您关照我,自然是路见不平一声吼出手帮我打赢了洮南兵,过后听了他在关里战事汇总后,我们分析大帅关里的利益恐怕是保不住了,最好的选择就是回老家养精蓄锐,而日本人绝不会摇旗庆祝大帅的回归,以我对日本人的了解,他们一定会整点啥事,所以处于对东北利益的担忧,我就和国团长跑了一趟奉天,目的就是想看看日本人有没有什么针对大帅回归的阴谋,结果半途而废,家里抓来的绥海公署长官金勇后,居然跑了,我怕事情不好收拾,所以那边就撂下了赶回来,结果正正是出了这把事儿,差点让胡子把老窝端喽。”
马占山眯着眼听他白话,也不知是信了多少,不过等他说完,却叹了口气。
“你们的分析很准确,日本人确实不甘寂寞呀!他们确实对老帅动手脚了,消息已经昭告天下了,老帅伤重不治,几天前就没了,现在是小六子当家,唉!他那个人我不怎么放心,纯是一个纨绔子弟,虽然有几分虎父的影子,可毕竟太年轻,历练不足,容易冲动,更容易被人利用挑拨……”
马占山说不下去了,周泰安从他的语气和表情上能体会到,他对这个少主,对奉系的未来,亦或是对自己的命运充满了担忧和彷徨。
“虎父无犬子,马长官不必过于忧虑,或许他日少主的作为比他爹还厉害也说不定呢!”周泰安违心的劝慰道。说句实话,他都为自己这句话感到羞愧,单单一个不抵抗,拱手将三千里江山送人,这种懦弱短视的表现,就足矣让每一个东北不齿,更别说好感了。
“他?”笑了笑,马占山摇了摇头。
“这事儿我听国团长说了,有没有证据能证明是日本人干的?”周泰安很想听到一个不一样的结论,万一真的拿捏到证据,奉系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历史也许会在这一刻改变一点点。
“日本人不傻,怎么会留下证据?”马占山摇头。
“不过之前奉天宪兵司令齐恩铭就曾接到过预警,说日本人行动有不轨之举,恐怕对大帅回归不利,可是他的话大帅不但没理会,还把他骂了,说他疑神疑鬼,为了表明自己态度,也为了贴身护卫大帅安全,齐恩铭竟然在事发前在山海关登上专列,陪同大帅一路回奉天,结果……当场就被炸死了!”
“这都是命数儿。”周泰安只能无奈的说道。
“什么命数儿?只不过是日本人装的太像人了,而且大帅也过于瞧不起他们,你不知道,虽然日本人没少帮助大帅,可那都是有代价的交换,赔本的买卖他们肯干?不过偏偏咱们大帅也是个不愿意吃亏的主,对日本人就是连唬带蒙,习惯了,就以为他们是不敢发难的,毕竟三十万奉军部队,那可是足矣灭一国的实力,所以,他大意了。”
“那少主现在怎么办?不打算报仇?”
“师出无名,况且一旦动手必然引发两国交恶,小六子恐怕没这个担当,听说最近和南边走的挺近,不知打的什么算盘,怎么说,那也算是仇敌吧?”马占山揉揉太阳穴。
“老喽,年轻人的心思看不懂。”
周泰安知道马占山嘴里说的南边是哪里,不就是北伐军,以老蒋为代表的国民政府嘛。这一刻周泰安感到历史,并没有因为自己这只小蝴蝶翅膀的震动而引起任何改变,它依旧在按照本来的轨迹前行,只不过他想不到,张少主居然这么快就和国民政府搭上了话,看样子,东北易帜已成定局,不会出现任何转折了。
—— ——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