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关上门的寝殿：“若是姑姑要还我，我也甘之如饴。”
“县主！”
我让她在这里站着，自己去门口处问安：“侄女安岚参见德妃娘娘。”
只听里面传来一阵雍容懒散的声音：“还站在外面做什么？怎么，成县主了，姑姑还得请你进来不成？”
我推开门进去，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子淡淡的檀香味。
眼前躺在贵妃椅上盖着白色的毛毯的不是我姑姑还是谁？身边的贴身嬷嬷给她按着头。姑姑卸下去了那些钗环首饰，闭目养神。
“跪下。”
我立马跪下，我上辈子面对姑姑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劝阻从来都是不理会的。
我当了皇后，姑姑当了太后三番五次解救我于无形。我不但不理解姑姑，还伤害姑姑来获取自己的利益。
嬷嬷看了看我：“娘娘，您看这孩子是个孝顺的。这一声听着就是跪了个实诚的，这一声明天膝盖都要紫了。”
嬷嬷也是看着我长大的，自然是在为我求情，顺便给姑姑台阶下。
我刚跪下发出声音的时候，姑姑就开始皱眉了。
她扶着头：“快起来吧，出去一瘸一拐的，到时候再说我虐待县主。再给本宫赐个大不敬的由头，本宫可是吃罪不起。”
我并未起身，我知道姑姑也是想当太后的。我动了安家，动了王家，让二位皇子没有了后台。我不信姑姑没有察觉，毕竟九皇子都找到姑姑面前了。
进屋子让我跪下，就是在生气我的自作主张。
“岚儿不敢气，岚儿自知做错了事。”
德妃这才睁开眼，叹了口气。她起身把我拉起来：“我只你有怨...起来吧，坐着说话。参加宴席都够累的了，还要跪着，你姑姑的心是石头长得不成？”
她让嬷嬷下去，这个屋子就我们两人。她拉着我在她身边坐下，递给我，我爱吃的绿豆糕。
我这才敢看姑姑，姑姑其实容貌尚可。可是在后宫里，就排不上号了。为什么能盛宠多年，全靠这双眼睛。
现在姑姑就在用这双眼睛看着我，姑姑眼神清澈，仿佛不知世事。
别人不知道，我是知道姑姑的。姑姑若是男子，当个丞相或者是军师都不在话下。姑姑出的局，就连左右相都接不住。
姑姑从见到我那一刻就说我像她，长得像她，性子也像。这野心勃勃的样子更像，还没有大家小姐的娇贵。
“怎么，好久不见姑姑了，看姑姑出神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姑姑，岚儿知错...”
“何错？”
我咬着嘴唇：“岚儿不应该这个时候动安家和王家，容王和北安王如今正是前程大好的时候，若是没了王家和安家的助力...”
德妃喝了一口茶：“你觉得他们二人，谁更适合当皇帝？”
我不可否认的是，上辈子容王的确是一个好皇帝。我紧闭着双唇，过了好久才小声的说道：
“容王政治上有大才，所见之事，有自己的独到见解。可是他人太无情，恐会伤了手足亲弟。北安王能文能武，可性子太过鲁莽，居功自傲。若是让岚儿选，岚儿选不出来。”
德妃一笑如沐春风，好像就是单纯的在开心的笑。
“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在他们身边长大的亲妹妹，比我这个母亲都了解他们二人。不过你说的是实话，他们二人都有些欠缺。”
我是打心里怕姑姑，怕她得智慧，怕她的城府，怕她的手段。就像现在，姑姑在跟我打着哑谜，我都猜不出姑姑是何意。
她递给我篦子：“给我梳梳头吧，你小的时候最喜欢给我梳头了。”
我接过篦子，坐在那里轻轻梳着姑姑的头发。她得头发很长，虽然如今已是不惑之年，头发很少有白发。
姑姑头发保养的极好，入手丝滑柔软，散发着淡淡的兰花香。
“前些日子，你祖母进宫了，我们二人聊了你小时候的事情。”
我手停顿了一下，继续梳着头发：“小时候的事，岚儿都有些不记得了。”
姑姑闭着眼睛：“你祖母跟我说，你母亲生产的时候被王氏所害，差点难产。你出生的时候就那么小小的，就像一只猫崽子。呼吸微弱，身上有些青紫，她当时就觉得这孩子活不长了。”
“岚儿听祖母说过，那时候姑姑还是嫔位。特意求了皇上，破例让太医去安国公府救治岚儿。”
不知道姑姑想起什么，便笑了起来。
“你别怨你娘亲，你娘亲生你的时候跟你嫡姐一般大。怎的会照顾孩子？你祖母抱你来的时候，那是你第一次开口说话。你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姑姑，然后看着我咯咯咯的乐。”
我嘴角微微上扬：“是啊，祖母后来还跟岚儿说过。白疼岚儿了，教了那么久的祖母没叫，叫的姑姑。”
姑姑又叹了口气：“我一直觉得，我与你有缘。我也知道王氏和你母亲，甚至是你嫡姐都对你做了什么。岚儿，我替你嫡姐，跟你赔罪。你嫡姐做的那些事情，我如今也知道了。若是我此时劝你回头，你肯定是不愿的。”
我深呼一口气，并未说话。
“姑姑也知道，若是让王氏倒台，王家必须倒。她在安国公府耀武扬威多年，你祖母都忍受了不少气。我在深宫之中，自身难保，更无暇其他。如今你出手，姑姑不怪你。”
我眼泪滴落了一滴下来：“若是王氏和安家倒台了，怕是容王和北安王与那位置无缘不说，姑姑在宫里的地位也是举步艰难。”
我不知道姑姑这招是不是以退为进。不得不说，我的确受用。
我下定了决心：“只要王家不再帮助王氏，岚儿愿意放过王家，放过父亲。”
过了半晌姑姑才开口：“宴席上，你救了你嫡姐，还要接你祖母养老，姑姑很欣慰。虽然皇上赐你府邸，让你分府别住。可是这世人的嘴，哪里是那么容易堵得住的？”
“世人只会指责你，不孝，还会说你无情无义。自己的生身母亲和父亲你都不管不顾，还会说你不顾弟弟的死活。这些，你可受得住？”
我用开玩笑的口吻：“岚儿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有什么受不受得住的。”
姑姑只以为是在心死了，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毕竟她当初入宫的时候，心就已经死了。她能恩宠这么多年，全凭着这颗已经死了的心。
“当今圣上是如何上位的你可知道？”
我点点头：“知道。”
姑姑睁开眼：“先帝不够狠，若是斩草除根。就能护得住自己心爱的太子，而不是让现在的皇上登基。”
我皱着眉头，看来这宫里有我不知道的隐情。
“姑姑今天就在教你一课，什么叫铲草除根。”
正在我思索着姑姑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就看到姑姑贴身嬷嬷抱着一个匣子进来。
嬷嬷把匣子打开递给我，示意我看。
我看着姑姑的模样，伸进去拿了一张出来，瞬间瞪大了双眼。我不敢相信的又去拿一张看，直到把这匣子里面的东西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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