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丽容封乡君的旨意下来时,她正在跟村长商量将村里祠堂改造成学堂的事情。
长流村百余户人家,供得起孩子读书的并不多。供得起书的,七八岁送去学堂开蒙,识上一些字,要是娃儿待不住,或者跟不上,也就死了改换门庭的心思。有毅力让孩子一直读下去,然后一年年考科举的,除了家里光景还不错的,就是孩子显现出过分聪慧,让他们看到希望。
目前,长流村十几个孩子都是送到镇上的青鹿学堂念书,比如现在的青鹿县令李信昌,王展丰四兄弟,王鸿学和王鸿识等长流村的孩子,都在那学堂念过几年的书。
如今,村里的光景愈发好了,家家户户因为做上点小生意,所以对于识字和算数的需求空前高涨,也有余钱供家里的孩子读书了,所以,王丽容起了心思,想要在村里办学堂,一为扫盲,二为方便往后的孩子念书。
村长一开始听办学堂,本是一千一万个愿意的,却在听王丽容提到具体的就读人选时,不乐意了。
“女子无才便是德,妇人们认什么字咯?家里家外活计一大堆,哪里有时间去学堂。不过大家眼下经商,不识字也不成,要扫盲就让男人们抽空去学学就是了。”
王丽容并没有对村长的老封建发言表达不满,她知道村长家的规矩,男人可以读书识字,女人不可以,像之前,小洁姐姐识字都是偷偷摸摸的,生怕被她爷爷知道。
她神色不动,据理力争,“村长,有些家里的生意,全是妇人们做的,我也是听说有些婶子抱怨自己不识字,做起生意来不方便,这才兴起办扫盲班这个念头的,扫盲班在夜里办,一点都不影响白天的活计哩。还有,现在进村里旅游的文人多了,大家都识字的话,还能挣个‘文化村’的名头,对咱村里百利而无一害的。”
最后这句话,直中村长的命脉。
因为长流村的飞速发展,他这两年去镇上开会时,经常被县令当众夸“领导有方”。那些列席的周边村长虽然暗地里瘪嘴,甚至心里嘀咕县令这只是给他这个村长老爹面子,但是,每个村长心里门清,会后经常找他取经,不然就是想和村里合作什么项目,让长流村一齐拉拔旁的村。所以,继王家提到“苹果之村”这个名头给村里带来那么多变化后,王丽容扔过来的“文化村”,让他狠狠心动了。
“经济发展了,文化也得跟得上不是?”他在心里问自己,与自己固有的观念天人交战。
王丽容见村长陷入沉思,也不催他下决定,她固然可以自己办扫盲班,但是她心里尊重这个一心为村的村长,所以更愿意让他带头促进这件事。
终于,村长点了点头,“既是对村里好的,我回头敲锣喊大家说说,这事不强制,有谁想要就参加就是了。”
“村长爷爷,不急着敲锣,扫盲班的事定下了,但是学堂的事还没说清楚呢。我的意思是到时候学堂开了,男娃女娃都去上学,反正收的都是小孩,也不用说男女有别这点吧。”
“啥?女娃都要去上学?那家里帮忙喂鸡喂鸭割猪草那些活计,谁干呀?小容,我晓得你是识字的,想要女娃娃都学你,但是你也得考虑村里的实际嘞,不是谁家都像你家那么好光景的。”
“村长爷爷,我的意思是既然村里的妇人都可以扫盲了,女娃娃们总不能睁眼瞎吧,不如就一并学了,也免得往后还得办扫盲班嘛。女娃娃们又不用考科举,课业不重,就是识字算数的事,也就两三年的时间,活计起早贪黑干就是了。”
“你的话有几分道理,但是男娃女娃一起念书,还是不成,就算我同意了,也指定请不来先生,要知道,那些先生最重规矩。”
王丽容立马反驳道:“村长爷爷,男娃女娃一个学堂不好,那村里男娃女娃在一块玩耍的时候不也得分开了,都是小孩子,讲究这些也未免太过了。我和胖墩从小玩到大,也没见你说男女授受不亲呀。”
村长被这话噎了一下,心道,他倒是想他们亲热些,好讨她当自己孙媳妇。见她如此执着,也不好驳她面子,而是给她打了个预防针,“罢了,到时候我也会说让女娃一同念书的事,但是,村里不一定有人会送女娃念书的。还有,要是那些先生知道是教女娃的,也不一定有先生愿意过来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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