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跪下,正厅里的男丁以及王丽容王丽雍两人齐齐跪下,只听得王大富嘴里念叨了一通往常说的保佑之类的话,然后话锋一转,开始讲述让两个孙女进来祭拜的理由。
王丽容和王丽雍听着他从头到尾,将她们如何照料王展丰、如何整出水培蔬菜……一直到让皇上夸了“巾帼英雄”的过程,都介绍了一遍,最后总结道:“王家能出这么两个孙女,实在是祖宗保佑,所以特意叫进来让列祖列宗看看,恭请列祖列宗保佑这两个孙女能够喜乐平安。”
祭词说完,磕下头的瞬间,姐妹俩默契得望向彼此,发现她们的眼里都是亮晶晶的。
祭完祖,苏玉琼拉着她们讲了好多话,王大富的这个举动,对于苏玉琼来说意义重大。她一直遗憾自己未能够给丈夫添丁,但是从此刻开始,这个遗憾没有了,她的两个闺女,给了她比生男丁还多的骄傲,而且,还是向来重男轻女的公公认可的骄傲。
吃饭的时候,王展丰和苏玉琼两人的笑脸就没有落下来,比上回被封为校尉还开心。
等吃完饭,这个节也算过了大半了,余下就是夜里放河灯的活动了。
长流村的大河水道开阔,水流平缓,每一年,都有数不尽的荷花灯从上游一直流到长流村这段河面,王丽容和王丽雍都看了几年了,也不觉得厌烦。特别是今年,因为放河灯有普渡孤魂野鬼的意思,她们想到了许多被灭门以致无人祭祀的孤魂,所以更加积极参与了。
天一黑,她们就带着自家做好的几十个荷花灯来到河岸边。尽管她们来得挺早的,但是也有许多比她们更早的人。
认真辨认,可以看得出,今年河岸边多了许多青壮年,以往年份,一般都是妇人和小孩们在这里扎堆的,已经成年的男人们是不屑于这种“娘们唧唧”的活动的。
见到她们一口气拿了那么多荷花灯,已经占据河岸边最佳位置的几个青年让出了位置,“小容,小雍,这边,这里地势比较方便放花灯。”
被呼唤的两人没有拒绝他们的好意,笑着拎着东西过去了。
此时,上游过来的花灯还不多,天也没有黑透,所以大家都还没开始点蜡烛放花灯,只是占着位置,三三两两聊着关于节日的闲话。
那几个让出位置的青年并没有就走开,而是和王丽容两人搭话,“这么多花灯,你俩放起来也蛮费劲的吧,要不要咱们帮忙呀?”
望着几人跃跃欲试的目光,这次,两人拒绝了,向他们身后努了努嘴,“呐,我们的帮手来啦,不过,多谢你们的好意了!”
姗姗来迟的帮手,是幸福和田小水。在他们一家不在的日子里,大概是有些同病相怜的意味在,两人的感情发生了质的飞跃,如今已经是无话不谈的闺蜜了。就连王丽容和王丽雍出门放花灯,幸福也是让她俩先走,她要先去找田小水再一起过来,所以,两人便来迟了。
见到牵着手来的两人,几名青年只好退到一边,遗憾自己没了跟两人亲近的机会了。倒不是因为他们有什么别样的心思,只是单纯的慕强而已。
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河面上的花灯也多了起来。幽幽的水面上,一盏盏花灯承载着一份份善念和愿望,带着在夜风中小心摇曳的火光,就像黑夜下茫茫大海中的一座灯塔……
王丽雍盯着这些花灯,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一道道失落的晦暗的身影投身其中,晃晃悠悠得往远方驶去。“大概有了这渡船,这些灵魂就可以行驶到彼岸吧。”她在心里无声的说道。
站在她旁边的王丽容,已经停止了放花灯的动作,望着被照亮的河道,无声无息得落着泪,她的脑海里先是闪过许多要紧的人,接着,开始慢慢扩散到并不太认识的人,到了最后,已经没有具体的人了。她的心里盘旋着感动和哀伤,感动很大,哀伤也不小。
田小水的心,跟着那些随着水波荡漾的荷花灯,一晃一晃得飘向远方,这一刻,她放纵了自己的懦弱,在心里无声得呜咽着,“为什么单单留下我一个?”
幸福的心比较平和,只是冲着荷花灯许愿道:“娘亲,希望你已经投身到一处好人家了,你这下辈子,可要为自己好好活了,你放心,我这辈子,也会为了自己,好好活着的!”只是,说完这一句后,她的脸上也开始滑落一滴滴泪珠。
王丽雍从思绪中醒来,扭头便见到三个泪流满面的妹妹,顿了顿,并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点燃荷花灯底座上的蜡烛,然后填补到河面的某一处空白。
接着,她们三人也哭够了,跟随着王丽雍无声行动着。
以往看花灯会咋咋呼呼哪个好看的妇人,都自发闭上了嘴巴,连最闹腾的小孩,也被这严肃的氛围感染,不敢高声说话,也不敢到处乱窜,只敢低声问着身边的长辈,“今年是怎么了?
”有个妇人都会轻声答道:“孩子,去年打仗了呀!”那天真的孩子还会继续问,“打仗跟鬼节有啥关系呀?”只是,妇人再没有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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