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山不停的干呕。
林先更是反身冲出屋去,扶着门廊的柱子,吐了起来。
袁仵作担心地往这边张望,薛神医一把将他拉回:“这是别人家的事,千万别掺和。”
林乐霜拿出青藓纱捂住了口鼻,隔绝气味,她纤纤玉手上缠着布条,淡定地翻检着尸块,拼凑放入寿衣之内。
“只怕是没法缝合了。”
林简见女儿如此淡然,已是两眼发直,半晌才回过神来回应:“缝……缝合?”
“是的,我想七伯他生在大兴,应当也愿意全尸下葬。”
林简更说不利落了:“你,你是说,当年……当年七哥他……父亲……”
当年,当年可是七哥亲自收敛的父亲,没让他插手。
他还为此嫉恨埋怨过七哥。
现在他觉得,父亲没有选他,七哥没有选他,对他实在是太好了。
那点子心酸和纠结……慢慢地都消融了。
林乐霜淡淡地说:“父亲,你不说我也知道,我们是古越国的血脉,兴许祖父和七伯都没有给你说明过,在古越族中有一些人死后是要天葬的,天葬师会将尸体切砍成块,让秃鹫鹰隼抢食。”
言下之意,现在这个样子不过是古越族的传统罢了,也不必如此伤心。
但生于大兴,长于大兴的林简怎能受得了这个?
“死无全尸……”
这可是最可怕的诅咒了。
“那就按照七伯生前说的做吧。”
林简茫然道:“好。”
他不知不觉地听从了女儿的安排。
父女二人将林璜收敛到棺木中,用寿衣包裹好,再由林先和林山将棺木抬入了祠堂,等着出了正月,就埋入祖坟。
一路上,众人无话。
“父亲,天寒地冻,您身体还没有好,先回去歇着吧。”林乐霜见林简的盔甲上凝起了寒霜,便喊来林大,让他送林简回梅园。
“不,我还要给七哥上神位。”
神位就是木制的牌位。
按照昭穆排位,林璜的牌位应当放在最右边的角落里,也是这一支里最后一个牌位,轮到林简时,就要重起祠堂了。
以后子孙一代代传下去,岁月悠久,可能就不会来这个老祠堂上香火了。
身后享受不了血食供奉是大兴人觉得最可怕的事。
林璜的决定非同寻常。
“他为了我们,下去怎么面对父亲,面对祖宗?”
林简抱着早就漆好的牌位,放在了最右边,口中不断地念叨。
“这有何难?父亲以后另起一排便是。”林先没心没肺的说:“我们依旧来这里祭祀,祖宗不会怪罪七伯的。”
林简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真是我的大好儿,我还没死呢,已经想好如何安置我的神位了。
放好牌位,林简跪下叩首。
当他起身时。
神案突然发出了“咔咔咔”的声响。
在寒冷又寂静的祠堂里,吓人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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