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内早已在管家的主持下,装扮一新,正房之中,凤烛烈烈燃烧,室内一片喜气的红色。

喜娘已经退了出去,钱昭目光灼灼看着已经掀了盖头的少女,她今日盛装打扮,头戴凤冠,身披霞帔,美人如玉晃了男人的眼。“袅袅,你今日真好看。”

“我哪日不好看?”少女扬起唇角,眸子亮若星辰。

“你哪日都好看。”他终于娶到了他心爱的姑娘,或许前半生凄苦,就为了等这一人。

男人低声在她耳边轻喃,惹得一阵痒意,袁清袅缩了缩身子,将人推开,“我先把凤冠卸了,阿爹准备的这个太重了,差点把我脖子压断。”

接近五斤的重量,成王只考虑华丽好看值钱了,一点也不考虑他闺女儿带一整天会不会压断脖子。

“好,我帮你。”女子婚服繁复,行动也多有不便,钱昭扶着人坐在梳妆台前,细致将人发饰全部取了,随后随意给她挽了个发髻,没有那些叮叮当当的首饰,清爽多了。

“你何时会盘发了?”袁清袅坐着一直没动手,都是钱昭在给她弄。

外面站在孙朗后面的于十三笑的得意,他正想跟孙朗几人夸自己一番,准备离去的金媚娘进了正院,见那厮蹲在新房外面与元禄他们一排排着,实在不像话,直接快步走过去拧住于十三的耳朵,将人弄走了。

“诶,媚娘,你干嘛!松手,疼啊!”其实金媚娘压根儿没用力,但碍于她现在有了身孕,于十三也不敢跟她动武。

宁远舟脸上闪过尴尬之色,对上跟着金媚娘而来的如意的眼神。“走,我们回去了,义母还在家里等着。”

蹲在最前面的杨盈回首看到如意姐,嘿嘿直笑,远舟哥哥与如意姐的洞房她没闹成,阿姐的洞房她不敢去闹,偷听一下不过分吧?

这时隔得不远的窗户突然打开了,钱昭已经脱了厚重的婚服,披了一件红色的常服,探出头来,一张死人脸直直盯着墙根那群人,“福春!送客!”

候在垂花门的下人原本做鹌鹑状假装没看见,听见侯爷的声音,立刻跑过来客客气气的将几位大人送了出去。

屋内烛火不灭,红纱飘扬,床幔轻摇,青丝散落脂如白雪。窗外风声呼啸,夜色深沉,嘤咛声声惊明月。

钱昭得了三日休沐,闵荣与妻崔氏代他父母给新妇见了礼准备了回门礼后就返回余州,二人新婚燕尔自然蜜里调油。

第二日回门,未时两人才从成王府出来,就遇到高峰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拦住了二人的车驾。“殿下!我嫂子难产了!”

“走!去高家!”袁清袅脸上的笑意都淡了,钱昭连忙扶着她上了马车,高峰跳上车辕一行人朝城北而去。

前段时间她才来看过,孙氏肚子里的孩子还未着盆,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生了。“诶哟,这儿哪来的贵人?这是产房,快出去!高峰,我让你请大夫救命!不是让你喊个贵人来祈福!”

“我就是大夫。”袁清袅穿着贵气,玉翠环绕,身后还跟了一个丫鬟。她连忙脱了碍事的外袍,胧月递给她一根襻膊带,挽起袖子就去查看孙氏的情况。

“去找麻油来!”孙氏已经接近半昏迷了,袁清袅来得匆忙,连银针都没备,钱昭已经命人去附近的医馆借,只盼着能够母子平安。

孩子若再不生下来,孙氏也只有死路一条。袁清袅双手抹了麻油,撩开孙氏的衣服,眉眼沉着,双手在她巨大的肚子上缓缓用力。

“殿下……”孙氏是被疼醒的,肚子绞痛伴随着阵痛,哪一样都让她撕心裂肺,她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缓缓流逝,几滴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这个孩子……若能活下来……您能收养吗?”

前段时间公主来看她时无意间说漏了嘴,她身体有恙此生无法生孩子,当时孙氏只是唏嘘感叹一下,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她如今知道自己已经活不了了,不想再给小叔子添负担,斗胆提了这话。

女人面无血色,脸上透着死气,说话也断断续续的,伴随着血流如注,孩子终于生下来了!

袁清袅还满手是油,那边产婆抱着孩子大喊一声,“出血了!大出血了!”

不过片刻,就染红了床下一大片,袁清袅神色惆怅,看着即将断气的女人,郑重应了一声,“好。”

等屋内收拾好,她抱着孩子出去,高峰脸上全是悲伤之色,“殿下,我嫂子救不回来了?”

“节哀。”在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女人生孩子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富贵人家有大夫时时看顾及时调理,都有不下一成的妇人会难产而死,更别提普通百姓人家了。她与钱昭即刻赶来,还是晚了。

已经七岁的铁蛋听得懂大人说话,哭着就跑了进去,“娘!”

“钱昭,我们收养这个孩子吧!”刚刚在里面,情况危急,她答应得快,没来得及和钱昭商量。

“这事儿高峰……”毕竟是高家的孩子,总得问问高峰的意见。

“孙娘子临终之前,将这个孩子托付给我了。”怀里的婴儿还紧闭着眼睛,脸色有些青紫,刚刚出生的他,还不知道他娘临终前,给他挣了好大一个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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