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榆咽下最后一口饭,左右这会儿人都吃完了饭,便把李冬生的事儿挑拣着说出来。
众人听见不禁唏嘘,年氏听李冬生花费这许多钱买五付药,只为让老太太走的舒坦些。
对李冬生的孝心很是感慨几句。
“从小就是个好孩子,别的孩子满村疯玩的时候,他就知道上山打柴,捡的山货野物也不舍的吃,请许洪帮着销出去!”
“…………”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这冬生的命啊,委实太苦了!”
年氏长长叹息一声,柳榆听得心里颇不是滋味。
随着年氏的话,柳梅香的眼神一阵恍惚,记忆中的少年人这些年原本模糊的模样,这会儿仿佛又清晰起来。
柳梅香嘴巴蠕动几下,却是终究没说什么。
寡妇门前是非多,她虽不是寡妇,但和离归家的女子,一样的被许多双眼睛有意无意的盯着。
她所求不多,只想安安稳稳的把小雪照顾大,再送她出嫁,再看她生几个儿女,夫妻和睦融洽,那她的一辈子也值了。
听小堂弟同阿奶絮叨着年节给李冬生送份年礼,作为感谢他今儿带着去县城的谢礼。
柳梅香甚话也没插言,记忆中那个穿着破旧,却眼神清亮,手举一捧野黄花花,笑的灿烂的少年人,和当年那个一身红衣的她一起。
都留在了昨天。
柳梅香拿出巾帕,擦了擦小雪的唇角,如今他们各自都有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吃过晚饭,收拾好锅灶。
柳梅香便端来大半瓷盆的发酵面糊。
“今儿一早拿米糟发的,在温水里坐了一天,这会儿能和了。”
明儿二十九,家家户户蒸馒头。
柳榆接过面糊,把家里的大粗瓷盆拿出来,把面糊都倒进瓷盆里,把白面取出来,直放了八九瓢才停手。
这么多面,来来去去直和了一刻钟才和光滑。
晚间收拾完上炕,柳榆把粗瓷盆也端炕上,借着炕的温热,让面团能顺利发开。
两人披着棉袄坐在炕头,长生手持针线,给手里的棉裤做着最后的收尾。
柳榆拿着个剪刀,不时挑挑灯芯,剪剪烧焦的棉线。
“别动油灯了,我能看得清,你这晃的我眼睛都要花了!”
长生掐起一条棉裤腿,缝着里面的贴布,无奈道。
柳榆闻言悻悻放下剪刀,又忙去炕尾把方才换下的衣裳拖过来,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
长生这会儿收完最后一针,上下左右翻看一遍,细细叠放,探身放在炕里侧。
又坐回来的时候,竟坐到个硬硬的东西,拿手一摸给捞出来。
“这是什么!”沉甸甸的一个袋子,往上抛,竟然还有声音。
“打开看看。”柳榆眼睛晶亮。
长生心里已经有猜测,见柳榆开心,也弯起嘴角,低头把手中袋子的抽绳解开。
探手往里一掏,一串铜板被拖了出来。
“这是今儿冬笋换的银钱!”长生把所有的铜板都掏出来,竟然有七串这么多!
还有一些零碎的,长生也细细捡起来。
“嗯,今儿冬笋卖的价好,多亏了冬生大哥,让咱们年根儿底下,又赚一笔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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